讨论声陆续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豪炎寺站在原地,并未敲响房门。
他的父亲是稻妻综合医院的权威,而院方一直以来和冰夜月有所合作,父亲拿下了晶片的代理权,除了资历,更是对於医术的肯定。
而冷夜,作为集团的监督人入住了他的家,为期三年。
「冷夜的想法真是新颖,我竟然从来没想到这个方向去!」
「豪炎寺医师过誉了,论经验,我还比不上您。」
「那好,下次有任何进展,我随时找你。」
「好的。」
交谈的声音结束,还来不及反应,豪炎寺便对上一双墨色的眼。
「修也?有什麽事吗?」胜也眉头微皱,他的儿子向来懂事,不会无故就破坏规矩。
「我……」豪炎寺顿了顿,开口,有些窘迫:「我找冷夜踢球。」
「是吗?」胜也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也不戳破他蹩脚的谎言,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别整天想着踢球。我记得你的英文不怎麽样,冷夜很聪明,你多向她学习。」
「是,父亲。」
「我会踢球?」待胜也走後,冷夜挑眉,望向豪炎寺。
「抱歉,我只是……」
「你怎麽知道?」
豪炎寺的食指搔了搔脸颊,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刚才为了搪塞父亲随口说的吧?
等等,会踢球?
那麽茂木的空缺就有人能替补了。
「等等,冷夜!」豪炎寺连忙拉住了冷夜的手,在後者询问的眼光下,厚着脸皮问:「茂木中暑休息,我想让你尝试看看先顶替他的位置,你……」
「不。」简短扼要的拒绝了豪炎寺,冷夜迳自走进了房间,却被豪炎寺给挡住了门。
「足球只是娱乐。」冷夜有些不堪其扰,比起踢球,她更想要的是待在房里看书。
「冷夜,就这一次。」伸出手臂再次格挡少女欲要强制关上的门板,豪炎寺恳切地再一次提出请求。
「放手。」少女眯起眼,有些不满地看着豪炎寺,她抬脚踢向少年的胫骨,迫使他吃痛的放开,然後「碰」的一声将门关上。
好吧,似乎除了医学,没有什麽事能让冷夜提起兴趣。
「抱歉,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武方三兄弟又坚持一定要三人一起上场,已经没有替补人选了,如果这次你不帮忙的话,我们下次的比赛就只能以十人上场!」
房门内端坐看书的冷夜,明明看进了书上的内容,耳里却跟着进了豪炎寺的声音,使她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
豪炎寺犹豫再三,在决定最後再敲一次房门时,那扇门忽地开了,让他的手打在毫无防备的冷夜肩头上。
黑眸染上薄怒,她大概是脑袋有哪根筋不对才会换上运动服打算跟豪炎寺出门踢球,思及此,她再度打算甩上门。
这次她坚决不会轻易踏出房间了!
看着手上的足球,冷夜叹了一口气。
结果还是被豪炎寺连哄带骗的到球场上了。
她怎麽就被一支廉价的冰棒给收买了呢?
「好了,冷夜,来踢踢看吧?」豪炎寺笑道,灿烂的笑容让她心里小小的不愉快也跟着消散。
算了,就这样吧。
足球落地,少女踢出了球,少年接下,两人之间因为足球划出的弧度,建立了彼此不可磨灭的情谊。
後来,豪炎寺购入了一台能够随身携带的水冷气,代价是她必须同意成为茂木的替补,并加入木户川清修的足球队。
「冷夜,射门看看!」
虽然她只喜欢窝在房里看书,但她知道运动对身体好,为了有良好的体能,才选择了足球作为自己的娱乐。
足尖轻点,冷夜迅速的带球过人,她从小就对钻研人体肌肉骨骼有着浓厚的兴趣,亦对其拥有紮实的基础。她很清楚人体哪部分的肌肉发力最能有效带出最大力量,也能一眼看出人们在行动时运用的肌肉是否得当,并寻找破口突破。
所以踢出强力的射门,并非难事。
将球点上眼前,球体顿时布满寒霜,冷夜轻轻跃起,踢出了射门!
「冰霜雪刃!」
继「火焰前锋」後,木户川清修的「霜之前锋」,正式诞生。
*
「击溃……」水岛看着足球场内做着战术练习的帝国足球队,眼里的愤恨一再堆高,水蓝色的长发披散於身後,却无法隐藏水岛身上散发出的戾气。
一记传球失误朝着三楼的水岛而来,水岛冷笑,翻身而下,以栏杆为点,她脚尖蓄力,风一般的带球窜出,出现在帝国足球队的上方!
正好,给这些二流货色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
眯起眼,水岛在空中反脚将球踢下,以脚跟踢出的球基本上都是回传的传球,可在水岛做来却是轻轻松松的造成了巨大的轰动。少女身穿帝国学园的制服──不同於球队服装──那是一套军服,象徵着绝对服从及统一。
人工草地并无任何沙砾,因此水岛所踢出的球并没有造成风沙弥漫,然而帝国足球队的众人却能感受到风的流动。
「鬼道?」身侧的淡蓝发少年带着单眼眼罩,他也能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於是便低声询问鬼道的想法。
而在少女对上他的眼时,透过护目镜,他能清晰感受到刀一般的锋利。
「啊,能感受到杀气呢。」鬼道的护目镜折射出了光线,底下了狭长红眸微眯。
眼前的少女,抱持着要击溃他们的「杀气」而来。
「不过是群二流的货色,还亏总帅用得下手。」少女优雅的落地,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优雅,她站在中线,军服和美国的队服有所差异,再加上身上固有的负重铁片,让她在行动时不太习惯。
但,这并不影响她即将进行的击溃任务。
「你就是鬼道有人吧?幸会,我是水岛音奈。」语毕,水岛向鬼道伸出了手,还不待鬼道伸手回握,便收回了手。
「啧,我想了想,果然二流的货色还真是没资格和我有任何接触呢。」将鬓发塞到耳後,水岛讽刺说道。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麽!」脸颊画有油彩的少年冲着水岛暴躁地问,他的头发很茂密,远看就像是只狮子。
「嘘。」纤长的食指放在唇间,白色的手套显得少女的嘴唇鲜红:「将近三流实力的人别和我说话,我怕光是对话,都会降低我的实力。」
「是来下战帖的吗?」淡蓝头发的少年冷静地道出自己的分析,可既然是下战帖,那麽少女的队伍呢?
「战帖?」晃了晃食指,水岛讶异於少年的理解:「作为副队长,你的脑袋看起来没有鬼道有人好使啊。」
「你!」
「唉呀,瞧我,差点都要忘了任务了。」迳自打断了佐久间的愤怒,水岛抬脚,将球踢往球门,她的动作轻巧,似慢,实快。
当球破网,而作为守门员的源田却反应不及时,他们才终於发现这并非单纯的下战帖而已。
「好了,现在你们是想要临时抱佛脚,训练个几天再来,还是现在就先被我击溃呢?」
「不需要特意为你而特训,现在就可以了。那麽,你的队伍呢?」久久不动的鬼道终於发话,却得来了水岛毫不留情的嘲笑。
水岛笑得夸张,像是听见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一样,她的笑声张扬,毫无保留的鄙视着说出话语的少年。
「笑死人,对付你们这些二流货色,我一人足矣。」
一支队伍对上一个人的比赛,诡异地拉开序幕。
「上吧,『死亡领域』!」鬼道做出了指令,将球踢给了作为前锋的佐久间。
佐久间、洞面及寺门三人轻松越过了水岛,高高跃上空中,开始旋转!
嘁,这麽简单的就被过人,看来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佐久间如是想着。
合体必杀技一出,这家伙就没得玩了!
思及此,佐久间踢出了球,却没想到,原本还站在前锋位置的水岛,竟站在了球门前,挑衅的对他勾了勾食指,在射门临面之时,仅仅只是抬脚,毫不费力的接下了球!
「看来,帝国最强的射门也不过如此。」水岛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神色张扬狂妄。
佐久间没想到,「死亡领域」将是他们最接近敌方球门的唯一必杀技。
「接下来,该我进攻了。」水岛舔了舔唇瓣,她咧开嘴,唇角越发上扬。像是狩猎者看见了猎物,湛蓝色的眼眸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杀手飞铲!」一记铲球极其危险的往水岛脚下而来,水岛看见来人,眉头挑起,看来这个人完全认不出她来。
土门飞鸟,是她好友的青梅竹马。
不过,可不是她的青梅竹马。
冷笑了声,水岛丝毫没有放水的打算,一个转身,她避过了可能会让脚受伤的铲球,对上了鬼道。
「鬼道有人,看好了。」水岛的脸放大般的出现在鬼道跟前,她的唇靠在鬼道耳边,在外人看来亲密的表象之下,只有鬼道知道,水岛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我才是总帅最得意的选手。」
对他极其的厌恶。
场地似乎成了鬼道和水岛一对一的争球比拚,任凭鬼道使出浑身解数,水岛的盘球却依然稳固,哪怕是稍稍影响,鬼道都没能碰到水岛的球。
身为後卫的万丈及五条见状,跟了上来,水岛却不在意左右包抄的两人,冷笑。
面前的水岛一分为四,一个冲过了鬼道,其余三个亦晃过了包抄──不,不该说是一分为四,而是水岛的动作快到留下了残影,光是残影,他们的反应就跟不上!
「魑魅魍魉!」
四道影子合而为一,踢出了射门!
「能量防护罩!」
源田手握拳,向地面捶去,一张看似能量的罩子包围了少年的周身,却没有挡住射门。
「这种守门技,就不要拿来丢人现眼了。」水岛至高临下地说道,这次她纯粹地只是说出自己的感想,却不想这样的话在源田耳里更加刺激。
帝国开球,水岛夺球,这样的情况周而复始的在场上发生,一直到上半场结束,他们还是没有拿下一分。
「鬼道前辈,下半场我们一定能够将她击溃!」边见拥有一头向後梳的灰色头发,在整支队伍里,他最敬重鬼道:「她的呼吸已经开始乱了,我们一定……」
「够了,给我住嘴!」
鬼道狠狠咬牙,他当然知道水岛的呼吸节奏已经乱了,可那是她独自一人从前锋到守门、对上了他们一整支队伍的结果!而且,他们不但没有得分,反而还接连失了五分!
水岛的实力深不可测。
「水岛音奈,是吗?」鬼道走向水岛,护目镜底下的眼打量着对方,却怎麽也推测不出对方的底。
「是我们输了。」
「输?不,不对,这场不是比赛,更不是所谓的踢馆,从头到尾,都不是。」面对帝国一众,她似笑非笑地道。
「我这是在『教育』你们,就算是蝉联三十九年冠军的帝国,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二流货色罢了。」
洁白的手套没有在刚才的比赛上沾染到半分灰尘,玉指轻巧的整理着军服排扣,就像是艺术般。水岛的目光正对鬼道,半晌,少女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在眉尾斜上方,轻视而散漫的做出敬礼的姿势。
「那麽,请多多指教,鬼道『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