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区江南寓邸十楼,尹尚美早在玄关响起开门声时就来到门前等候,她心急的想找个人来诉说她内心的焦躁。
「你可来了。」
「怎麽了?那个海恩兹又来找你了吗?」严义德上周因为公司莫名奇妙的被收购股权,又临时被冻结资金,导致公司一天就被收购这件事搞得头发都白了一半,整个人与之前相比苍老许多。
「没有,只是这两天都有人一直远远的跟着我,我想应该是海恩兹派来的人。先别说这个了,真正的尹伶伶回来了,竟然不是崔乔伊,她这两天出面收购尹氏的股票。」
「确定是她吗?人都消失了快七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麽又活生生的出现了?」严义德难以置信的看着尹尚美。
「几个股东都说是她没有错,股权转让时亲眼看着她拿出的证件上就是尹伶伶,听他们形容的模样确实就是她。」尹尚美烦躁的点起香菸。
「不是崔乔伊?」
「魏名凡说不是,他那日在老头子的寿宴上也有见到崔乔伊,可是他说昨日出门与他签约的是另一个女人,说是温雅孄静的模样更像是老头的孙女。」
「那我们还去惹崔乔伊那魔头干嘛?无端的害我的公司被她收购去,还惹上海恩兹这个怪人,让他误会我们要跟他抢那什麽蝴蝶的东西。」严义德气得直跳脚。
「这…,我怎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尹伶伶,谁叫她跟那尹伶伶一样缠上严城,我就先入为主以为她就是。」尹尚美怎麽也得替自己辩上几句。
「做事急吼吼的,遇到你我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现在我在我老婆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你老婆你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你老婆的奶长大的。」
「你说什麽?」严义德抓着她的手气愤的喊道,但又随即想起昨日她汇到自己户头里的十万生活费,只好泄气的将脸皮拉了下来松开她的手,「我不跟你计较这事,怎麽说我们现在也是同艘船的人。」
「可不是,这几年也被你占尽了便宜,你若说翻脸就翻脸,我肯定饶不了你。」尹尚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揉了揉刚才被抓痛的手腕。
「那你们家老头子知道了吗?」严义德装作没见着她的怒视。
「消息会传到我这,肯定也会传到他那,早晚的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见面。」
「老头子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这尹伶伶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这遗产不就又得多分给她一份?」
「你反倒关心起他的遗产了,再怎麽样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尹尚美口气里带着轻蔑,如今眼前这男人若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自己才懒得跟他虚与委蛇。
「你今天说话怎麽就夹枪带棒的,叫我来是让你奚落的?」严义德靠向沙发椅背,状似无意的控诉。
「你想办法骗她你手上有股票,让她出来见个面。」
「见面?然後呢?」
「卖股票是个幌子,藉这个机会让她没办法回来。」尹尚美脸上虽然笑着,但笑意丝毫都没传到眼底,这让一旁的严义德感到毛骨悚然。
「这可是犯法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治你的罪?况且,那日找打手去打崔乔伊就不犯罪?」尹尚美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手臂。
「那人是你找的,跟我何关?」严义德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呵,你以为你能撇得一乾二净?那两个人我可是以你的名义找去的。」尹尚美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又站定回身道:「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你说若不做,我就去跟你老婆说我们俩的关系,你就等着被离婚,落得一无所有。」说完就蹬着高跟鞋徜徉而去。
「老天爷,我道底是招惹了什麽样的一个女人啊!」严义德抱着头哭喊道。
***
葡萄牙西南部海域
「我们海上航行的这几日,虽是每日面对茫茫大海,但你不认为日子过的确实精彩吗?」凯文仔细清理被拆解开来的手枪。
「厌烦的很,没有一日消停的。」乔伊用棉布擦拭着西洋剑,桌上另外丢在一旁的几块棉布上沾满鲜血,没错就是血。
连着六日在海上都有人偷袭,一批批人或偷或抢,大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放在乔伊身旁木箱里的宝石之眼。
「我看你刚才耍剑耍得挺开心的,这种困在船上闷死人不偿命的日子,偶尔动动筋骨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等等再来,我不动手,都让给你玩。」乔伊俐落的将西洋剑收到剑鞘里。
「要不我们等等比赛看谁杀比较多个,输的人没有期限的无条件答应对方三件事。」凯文熟练的将拆卸开来的手枪组装回去,心里盘算着如何将乔伊答应去韩国,自己承诺的那三件事给抵消。
「成交。」乔伊认真的从抽屉里拿出两把短枪,装上子弹并上膛,准备下一场的厮杀。在这之前她用的都只是西洋剑,那些人她并没有看在眼里,多是拿来练练剑用的,如今该是认真的时候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有了个想法,起身去了趟厨房。
几个小时之後,一艘浅水挺悄悄的靠近乔伊他们所搭乘的船宝石星号,黑暗的海面若不仔细细看,也看不出它黑色的船身缓缓的浮出水面,舱口一打开,十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的跳入水里,转瞬间就游到宝石星号的船边。
黑衣人无声无息的沿着船身的爬梯潜上船,这个时间船上的人大都睡了,甲板上没有半个人影,他们沿着其中一间房里透出来的光线前进,但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二个、三个。」枪声伴随着女子娇俏的声音响起,黑衣男一个一个的倒下。
其中一个黑衣男用德国话喊道:「有埋伏。」立刻所有黑衣男马上隐身藏到阴暗处。
「不算,我刚才去上洗手间,你应该等我来才开始的。」凯文快步的移到乔伊身边抗议。
「暗杀你的人会等你上完洗手间才下手吗?抗议无效。」乔伊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突然抬脚踢向凯文拿枪的手,反身往阴暗处开了两枪:「四个、五个。」
「你耍诈!」凯文一个扫堂腿往乔伊猛攻後,往门外一滚开了三枪:「一个、两个、三个。」
乔伊手里多出一包白色粉末,一冲出门就往四面八方撒出,当然也没有避开凯文,趁着混乱再开了三枪:「六个、七个、八个。」
「搞什麽鬼东西,你这只死鸟。」凯文一气之下,把代表乔伊的朱雀变成死鸟。转身向甲板处冲了过去开了四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
乔伊也不遑相让一股作气的向前冲,一个飞耀开出最後一枪:「九个,结束。」
「我今天可真是见识到钻石妖姬不择手段的模样了,真是令人不耻啊!」凯文气看着自己一身的白,怒道:「你这可是预谋好的,竟然连面粉都准备好了!」
「那是因为你输了,才觉得我不择手段。愿赌服输,我来想想该跟你要求些什麽呢?唉~这样加一加有六个要求,可真费人心神。」乔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面粉。
「再比一场。」
「真是可惜,快进地中海海域了,想必进了这个地方大家就会稍停。」乔伊将手机上的卫星导航在凯文面前晃了,再没几个小时就准备上岸了。
「我发现之前的认知都是错的,那只猫科动物比你这只禽类来得好相处,奸诈狡猾、无赖卑鄙。」凯文气愤的拍着自己身上的面粉。
「谢谢夸奖。」乔伊觉得自己应该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等等上岸应该还有一场好玩的,她看了眼凯文道:「去冲洗一下吧,上岸後会有很多眼睛看着我们。」
「怎麽?又要大干一票了?」
「不,这次只要用三分力,最好连这三分力都别用上,就让那些人去抢那箱子。」乔伊用下巴指了指仓内的那个木箱。
「可别太大意,如果箱子被抢走了怎麽办?」凯文跟在乔伊身後进到仓内来到木箱旁。
只看乔伊将木箱上的锁打开,里头是一个精致的铁盒,她在上面的电子密码锁输入了几个数字,铁盒打开後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搞什麽东西?怎麽是空的?」凯文激动的看向乔伊。
「本就是空的,这次计划用的是调虎离山计,我亲自护送这颗原石上这艘戒备森严的船前往义大利当诱饵,而真正的钻石则是另外用普通邮包送到了荷兰,而最後这颗原石会在一个月的时间成功送到了阿姆斯特丹进行切磨。」乔伊将这几日凯文拿来缎练用的哑铃放入里头,内心计算着原石的重量应该跟这个差不多,再将铁盒与木箱一一的锁了回去。
「你这可是紮紮实实的学到崔.的手段了,难怪连安琪都让着你几步。」凯文满脸的佩服。
「才不是这样,安琪让着我,是因为她对我好,你不也是让着我?」乔伊破天荒的笑得甜美,可真的把凯心惊胆战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让着你来了!」凯文扪心自问,刚才那场比赛自己可没想到要让她,这个女孩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也比自己晚三年进崔氏,没想到不论是策划、谈判、武力都比自己来得厉害,更令他佩服的是她的果敢,平日里还真是小看她了。
随着天色渐渐的明亮,船也缓缓的靠岸,正靠在躺椅上小憩一会儿的乔伊,听到属下的回报睁开了泛红的双眼,这几日她没有睡多少,但长年来高度压力的训练下,这对乔伊来说并不算什麽。
「二零一六年八月二十九。」每日醒来的例行公式,确认日期无误後,才起身准备面临最终的一战。
乔伊才刚与凯文一前一後护着木箱离开甲板,码头上三五成群的人马开始不着痕迹的靠近。
「你怎麽半点行李也没有带?」凯文看了一眼乔伊一身紧身俐落的皮衣,唯一的累赘只有在腰间系上的枪套,就没有携带其他的行李。反观自己,虽然也是一身合身俐落的西装,但另外还提着一口装着行李的手提袋。
「等会你就会知道了。」乔伊视线往身後几个护卫的行李带扫过,半转过身对凯文浅浅的笑道。
「搞什麽神秘。」
只听得左前方传来一声枪声,全部的人下意识的找了东西掩护,而乔伊与凯文两人同时间躲在一旁的货柜後方,两人动作一致的将手枪上膛,听着货柜後方的动静。
远方视线范围内都是乔伊带来的人,他们与乔伊交换过掩护她的手势後,缓缓的持着枪往前行动。
这时乔伊怀里的手机规律的震动着,本不想理会这通电话,但打电话来的人似乎极具耐心,当第三次响起时,乔伊只好按下蓝芽耳机接通,还没等对方开口就轻声的道:「长话短说。」
『是我,严城。』听到来电的人是严城,乔伊後悔的咬了咬唇。
『你有在听吗?』等不到回应的严城问道。
「有。」
『看来我似乎打扰到你了。我们说好到义大利见个面的,我刚到西西里岛。』
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声,看来是开战了,乔伊跟着凯文的脚步快速的移动到下一个掩蔽物後面。
『崔小姐,你还好吗?』
「很好,你说。」乔伊一个闪身开了两枪,被凯文拉着往下一个掩蔽物跑。
『好吧,晚上见面聊,我今天会入住维旺迪饭店,等你有空打给我。』
「晚上见。」乔伊没空去理会电话那头的严城,专注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连严城没有将电话挂断都没仔细去理会。
那头的严城也没急着挂电话,聆听着乔伊略为急促的呼吸,又是两声枪响後,只听得乔伊压低声音道:「三天後在波尔塞里诺机场会面。」又听了一会,除了呼吸声就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看来她是脱困了,知道她安好没事,严城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这才挂了电话,看来他爱上了一个危险的女人了。
严城看了一眼同样坐在车里的傅元,无悠无虑的玩着手游,故意的将放在一旁的文件放到手机跟前,惹来傅元的一阵哀号:「唉,快拿开,你害我没办法进级了,搞什麽飞机。」
「与张晟见面的企划书准备得怎麽样了?还有时间玩游戏?」
「也没什麽好准备的,设计这玩意我又不懂,封城能提供的不就是最特殊的表芯,再来表壳、表面还有表带,就看他想怎麽设计就怎麽设计,大设计家我能说什麽,那些意象的理念不就是个虚物,最主要…。」傅元发现严城的脸变得愈来愈冷,只好将後面想讲的话给吞了回去,面对处女座的主管果真不能打马虎眼。「都准备好了。」
「理念不就是个虚物?」严城挑了眉认真分析着傅元的话,良久後才又道:「你说,如果张晟如果也这麽想,该改用什麽方式说服他?」
「啥?」
「明天早上与张晟见面前,把预备方案给我看看。」严城再一次无视两人之间的长幼辈份关系。
傅元内心嗷嗷的嘶吼,今晚他本来是要尽情的泡在西西里岛的酒吧里,他的女人,他的美酒,都在这一瞬间都插上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