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淚 — 第二章(2)

离开图书馆时,雨已经停了。走在刚下过雨的街道上,空气中充斥潮湿泥土般的味道。我脑海中仍想着几分钟前与方月宁的对话:

「霸凌?真的吗?我看姜冬诚在学校里生活的还不错啊,为什麽会被霸凌?」

「你不是觉得他最近表现异常吗?甚至看到同学就躲,他不是怕生就是被霸凌,错不了的。」

我甩甩头,试图厘清思绪,脑中却想到了诸若黎指控姜冬诚的那件事。

难道,姜冬诚真的被霸凌了吗?倘若真是如此,之前他放学总是让我多等,莫非亦是因为有人欺负他而耽误?

姜冬诚这傻瓜……。我心想,决心待到下星期一再做确认。

星期一早上,我想起了月亮给我的建议,在下课後与诸若黎提及了上星期时她为之发飙的事。果真,诸若黎再次发怒了:「你表弟真的很烦,他应该感谢我大发慈悲,当下在清洗水壶没有杀去他们班找他。叫他现在过来找我,我需要一个解释!」

诸若黎女王的吩咐,怎敢违抗?我连忙跑去姜冬诚的班上找他,需要他向她解释上星期的意外。

姜冬诚富有耐心地向她解释了一遍,诸若黎却有些怀疑:「你有证据证明吗?」她问,双手抱胸看向面露紧张神情的姜冬诚。

「这个……」只见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他没有证据,但有证人。」一道声音自我身後响起,只见方月宁的发型恢复了固定的辫子造型,正一手抱着课本看着站在走道上的我们,「我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

闻言,诸若黎扬起了一边眉毛。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跑去上厕所,暂时离开,水壶放在洗手台上。我看到他们班上的同学认为那是某人遗失的水壶,但不知道是谁的,便把它拿来玩,最後丢到垃圾桶。」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姜冬诚发现了,便把它捡起来,你误以为是他做的。那群同学们也便达到了他们的目的——陷害姜冬诚。」

学校里的厕所有分男女,但洗手台并不会分开,而是男女生共用一个洗手台。倘若有人把东西放在洗手台上,必须格外小心谨慎。因此,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那群拿水壶去玩投球游戏的同学做的,更不能怪姜冬诚。

诸若黎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最後仍然向姜冬诚道了歉。诸若黎女王并不常向人屈服,这次可谓百年不如一见,实在稀有。

「谢谢你,方月宁。」我说道,露出笑容。

「没什麽,只是刚好在现场,可以顺便为你的表弟作证而已。」她微笑,随即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姜冬诚只是扯了扯嘴角,一句话也没说。「遇到困难要说啊,闷葫芦。」我拍了拍他的肩,护送他返回教室。「我才不是闷葫芦!」他反驳,神情满是不悦。

此时,我却看到他的眼眸闪过一丝担忧。

回到班上时刚好钟响,坐在我旁边,隔着走道的诸若黎伸手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坐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後打开了她给我的纸条:对不起,我居然怀疑你的表弟。

我嘴角上扬,拿起放在桌上的原子笔写道:女王息怒,一切都好。我在纸条上画了个笑脸。诸若黎接过趁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不注意时传递的纸条,看到内容时微微蹙眉,但眸中带笑:「不是说好不要叫我的绰号了吗?」

诸若黎被称为女王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她天生丽质,又十分会化妆打扮,每天都会在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妆容,被称为百变女王。由於四字太长,缩减为二字,但威风不减,是班上某些爱漂亮女同学的偶像。

「女王息怒,小的不是故意的。」我故作伤心模样,使她哭笑不得:「好啦,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你想叫就叫吧!」

「耶!女王对我最好了。」我笑容满面,此时,诸若黎将纸条交给我。我伸手接过,打开原本对折的纸条,只见上面以秀丽的字迹写道:

你今天放学不用补习吧?要不要来我家?我想邀你一起拍影片,充当我的模特儿。

看完纸条的我赫然抬眸,一脸诧异的望向诸若黎那双戴了绿色隐形眼镜的双眼。「如何?」她露出让我难以拒绝的笑,眯起的双眸像极了两道弯月。「你愿意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麽样的,经过我的巧手,保证让你变正妹。」她慧黠地眨眨眼,随即双手合十,「拜托你啦!好吗?我是真的很需要一个模特儿。」

敌不过她的请求,我只好答应:「好吧,今天放学後一起去你家。」

「诸若黎、汤永音!」老师注意到了我们两人的互动,厉声喊道,「你们在做什麽?」

「没有……没什麽。」我开口,极力掩饰笑意,连忙拿放在桌上的原子笔抄写笔记。

放学後,我用手机传讯息给姜冬诚,告诉他我今天会去诸若黎家玩,叫他自己回家。很快地,我便将他的怪异行为抛诸脑後,来到了诸若黎的家中。

诸若黎的家十分宽敞,午後阳光互相推挤,争夺着能够自玻璃窗透入客厅里的机会。褐色皮革沙发摆放於米色墙壁旁,电视镶嵌在墙壁上,中间隔着一张木桌,木桌前方铺有一整张华丽波斯地毯。

「我们就在这里拍影片。」她说道,放下书包,「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去我房间里拿摄影机和化妆品。」

「不需要我帮忙吗?」我说道,将书包卸下肩头,与她的书包放在一起,「还有,你的家人呢?怎麽没看到他们?」

「我妈带我外婆去看医生,现在不在家。」她说道,身影随即消失在客厅内。「喔对了,我家现在是『女生宿舍』。我哥出去读大学了,现在只有我妈、外婆和我姐。你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没关系的。」她自附近的房门口探出头来补充道,随即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据我所知,诸若黎的父亲在她小时候便和母亲离婚了。她的父亲鲜少会来看她和她的哥哥、姐姐,但三人却毫不在意,亦不会怪罪当年与母亲离婚的父亲。

过了几分钟,只见诸若黎便搬着一台看似要价不斐的摄影机摇摇晃晃地走来:「汤永音,你可以帮我去拿化妆品吗?我已经摆好放在书桌上了,你应该不会笨到拿错吧?」她在搬运的过程中还不忘揶揄我,最佳损友非她莫属。

「才不会呢!」我反驳,随即迈开脚步,步入她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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