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緣起落日 — 第二章、夕陽的故事

「小安,你不觉得夕阳让人充满希望吗?」

「就好像在告诉我们,漫长的一天终究会结束,所以再长的痛苦,最後也能盼到结束。」

宋菲语靠在围墙上,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你有什麽痛苦吗?」子安问。

菲语先是沈默,随後转移话题:「你以後要不要都来这里陪我看夕阳?」

「我才不要!」子安噘着嘴,不认同她的歪理。

後来秦子安讨厌了宋菲语,即使她终於理解她说的夕阳,也还是深深讨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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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过去,秦子安没再遇过苏见,除了体育课以外,没碰面是正常的,毕竟是那麽尴尬的关系。

不过班上倒是不少女生主动去找他,通常回来手里都拿着一颗糖,嘴上喊着:「怎麽办!苏老师给的我都舍不得吃⋯⋯」

「一群臭花痴」王珊珊看着那群女生骂道,转头问小安:「你有拿过苏见给的棒棒糖吗?」

秦子安没理她,只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总觉得苏见一直不说他的要求,她心中的巨石就一直悬在那。

王珊珊拿了块饼乾在她面前晃了晃。

「在想什麽?思春?」

秦子安张嘴咬走饼乾,边嚼边说:「思个屁!我都快烦死了。」

「假设有个人手上有你的把柄,你会怎麽办?」子安将撑着脸的手放下,正经地发问。

「就想办法找一个他的把柄啊,以毒攻毒,是这样用吗?哈哈哈」珊珊骚着头回答。

「如果他没有呢?」

「那你就造一个啊!」

秦子安向她竖起了大拇指,点头表示赞同。

论外在的凶狠,秦子安完胜,可论坏心思,在珊珊面前她只能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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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保健室内。

苏见确认了护士阿姨也是靠关系进来的,好不容易找到同类,就经常中午来找她一起吃饭,正好阿姨喜欢偷煮些好料的,还能顺便加个菜。

大妈辈的对於小鲜肉也是来者不拒,几乎把苏见当儿子在疼,今天还特别卤了白菜,就因为他上次说好吃。

就在他们吃得正香时,秦子安来了。

她今天姨妈来第一天,痛得不要不要,打算借个热敷袋,一进门看见疑似苏见的背影,下意识地又要把门关上,殊不知却早被阿姨看到。

「哎!同学,你怎麽啦?」

门才关一半,秦子安探出半张脸,尴尬地笑着说:「想来借个东西⋯⋯」

「热敷袋是吧!」护士阿姨简直神通。

「经痛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这小孩子们怎麽动不动就往保健室跑」阿姨找热敷袋时嘴上还不停念叨着。

秦子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口就没大没小:「所以我才羡慕您更年期啊!」讲到「更年期」三个字时还特别加重语调,讽刺到了极点。

护士阿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热敷袋丢给一旁的苏见。

「小苏你去帮她装热水,我懒得管她!」

就这样秦子安跟着苏见来到走廊的饮水机。

「讲话一定要那麽呛吗?一点都不可爱」听起来像是在骂她,可却是笑着,牙齿还很白。

「要你管。」

秦子安怼回去後,苏见没再接话,专心装着热水。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子安抬头看向苏见:「我有事⋯⋯」

「放学再说」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正想再说点什麽时,苏见把热敷袋放到她脸颊上。

「温度还可以吗?」

一切来得太突然,秦子安怔怔地看着苏见,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在撩我吗?」她心想。

在光线照射下,他的瞳孔透出淡淡的褐色,像个漩涡,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不过秦子安是个小心的人,小心得有点不通人情,一把夺过热敷袋,转身就走,一句谢谢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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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安走回班上的途中,经过了三年级那栋,那里面全是她的天敌,全校就只有高三老人最了解她的丰功伟业,毕竟曾经都同届过。

她加快脚步,紧张得像是待会有鬼会冒出来一样。

突然她的左肩被人点了一下,停下来转头看,没人,这时右边出现了熟悉的声音,柔得像是一根羽毛拂过耳畔:「好久不见。」

是舒晨。

他以前跟子安同班时也喜欢这样捉弄她,当时两人关系非常好,舒晨是她的小跟班,而他也是在那件事之後,她唯一能原谅的人。

「两年了,你变好多」他高一跟子安差不多高,没想到现在她要摸他头还得踮脚。

舒晨两年间的转变十分惊人,原先的小平头留长,还去烫了造型,皮肤本来就白的他配上微卷的黑发,强烈对比下衬得五官也立体了。

「你也是啊」他说的这句不仅仅是指外表,而子安也懂,两人陷入了沈默。

「放学来看我打球吗?」

舒晨以前是羽球队的,子安放学都会去羽球场看他打球。

「今天不行欸⋯⋯」她和苏见有约了。

「没关系,那改天」舒晨笑着说。

就在他们各自分头走时,舒晨突然叫住了她:「小安,我再去找你啊!」

秦子安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她知道了。

舒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想起了以前的秦子安。

「大姐还是一样帅」他笑了,傻里傻气的。

说说两人之前的关系,其实也不是什麽纯洁的大姐与小弟,不都说男女间的友谊是越丑越纯,他们长得都不差,实在纯不了。

以前高一是同桌,午休都很默契的面对面睡,比较晚睡着的那个就能仔细端详对方的睡相,有时候睡丑了还能偷拍几张,让对方气得追杀自己,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暧昧。

直到後来秦子安因为某件事被全部的人孤立,舒晨没帮她说话,只是在一旁陪着。

「舒晨,你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

那次之後,对子安来说舒晨依旧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

-

放学後的体育馆。

秦子安这次迟到了,因为摆臭脸要她留下来把习作发完再走,她认得的同学没几个,还要一边对照座位表,发了老半天才发完。

到体育组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後,她往门口看进去,发现苏见正在跟几个同学聊天打闹。

苏见也看见她了,就看了一眼,然後继续聊他的天。

子安见他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正打算走人时,看到一旁的楼梯,想说上去抽根菸再走也不迟,反正家馨今天要加班改作文。

她来到顶楼,站在老位子,那个角度看夕阳刚刚好,秦子安慢条斯理地抽着菸,还抽不到一半,苏见就上来了。

至於他怎麽知道她在这,她并不好奇,好玩似的朝苏见的方向呼了一团烟,彷佛他正从烟雾里走来,试一次还不够,非要把他燻的猛咳。

苏见不懂她想干嘛,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不悦地抢过她手里的菸掐熄。

「喂!你干嘛啦!还有一半欸」子安为她还没抽完的菸感到惋惜。

「你当我蚊子吗?」苏见把菸比喻成蚊香。

秦子安听懂他的梗後,哈哈大笑了起来,明明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平常却不爱笑。

苏见这才知道,原来她笑起来的眼睛更好看,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可惜秦子安对他的笑并没有同样的想法,反而感到厌烦,因为他不管怎麽笑都像戴着面具,让她看了就想去摘,好看清他的真面目。

「条件想好了没?」她不耐烦的说。

「该不会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个吧?」

「对啊不然呢?这种事就是要早点处理,不然老是有罪恶感⋯⋯」

「我的要求恐怕不简单」苏见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让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要你加入泳队」他接着说。

「我才不⋯⋯」秦子安本来想拒绝,可脑中突然浮现王珊珊高亢的嗓音:

「那你就造一个啊!」

是不是进了学校泳队,就有机会抓到他的把柄。

想到能让眼前这个一天到晚调戏女孩的风流男人身败名裂,魔女尾巴又露了出来。

「好啊!」秦子安爽快地答应。

「不错嘛,很乾脆」苏见对於子安的爽快并没有起疑心。

时间差不多了,事情也算是有个结论,秦子安心满意足的迈步离开,苏见突然将她拉住。

「给你」他放了一条巧克力在她手里。

「为什麽不是棒棒糖?」子安以为他只会给棒棒糖。

「靠北,我本来要拿棒棒糖的!」苏见在内心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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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的体育组。

「她到底要来了没啦!该不会忘了吧⋯⋯」苏见表面上看似很投入在同学们热络的聊天声中,其实心早就不在,余光不断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欸老师你为什麽都只会给棒棒糖啊?」一个身材圆滚滚的男同学抱怨着,看来是不够塞他牙缝。

「呃⋯⋯我就只有棒棒糖啊」苏见漫不经心地回答。

此时秦子安出现在门口,正好和他对上眼。

苏见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该死的我要怎麽结束这回合!」

看了她一眼後,马上转回来:「啊哈哈哈哈!刚刚说到哪了呢?不然,我们下次再聊如何?」苏见几乎语无伦次,急着想把他们赶走,因为门外的秦子安不见了。

等同学们都离开後,苏见抱着她肯定走了的想法到门外晃了一圈,正好看见她刻意放在楼梯口的书包,心中暗自窃喜。

「要不要给她带根棒棒糖赔罪呢?」苏见思索着,又想到她今天生理期。

「不对耶,姨妈来要吃巧克力才对⋯⋯」

好巧不巧,陈老师桌上就摆着一条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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