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侍女们又开始上菜,正好岔开这话题。侍女端出一盅一盅的汤品,每人面前都各自一碗。当千夜面前放置一碗汤品时,素鸢立即从宽袖下取出银汤匙与银箸,就着盅在里头捣搅了几下,刻意等有一会儿。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在验毒,可素鸢做来却像只是帮主子吹凉。
早上千夜就是让赤夜忙着教素鸢与颜雀,如何做她称职的侍女,如用餐时要先试毒,有时得偷偷进行。但今日她要素鸢大大勒勒的做出来,让在座这麽多双眼睛盯着素鸢瞧,她不改神色的继续完成她的工作,确认所有食物无毒。
千夜让素鸢这麽做,一是训练,二是想凸显渊儿中毒的事,让那些想下毒的人,怕事迹败露而放弃下毒。三是告诉那些想对她不利的人,姑奶奶可不好惹。
"小姐,您嚐嚐看。”素鸢看银汤匙及银箸都没有变色,也让颜雀确认过。银箸便摆放在一旁。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在自家用膳,竟然还以银箸试毒,太子脸上有些黑沉,他贵为太子都没让随从这麽做,这个慕容千夜也太不给侯府面子。慕容廉脸色铁青僵硬,她这是干什麽,要让宾客看笑话吗?
“千夜到哪里都是这麽小心谨慎,祖父、爹爹、二夫人莫要见怪。”千夜甜腻的嗓音,慢条斯理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感觉不到违和。
“夜儿小心是对的,祖父不怪你。”慕容弑只是心头一揪,这孩子怕是从小被欺辱的怕了,回到侯府仍旧得如此小心翼翼,这又怎能怪她呢!苍老的眼神流露出丝丝的不舍。
对於众人神色千夜没有兴趣多留意,余光却接收到来自慕容弑饱含愧疚的眼神,心里既酸又暖。
颜雀注意在场所有人地一举一动。千夜分派她们分守不同岗位,也借此机会了解这两人,将来能否信任和重用。
坐斜对面的太子时不时的注意着千夜,心中不由得对这未曾谋面的太子储妃,有着浓厚的兴味。虽戴着面纱,却掩不住面纱下透出的精致美感。无意间与千夜灵动的眼眸对视,清澈的眼波竟是勾魂摄魄令人神迷。
千夜已不是第一次见太子,对於太子的目光她没有避讳,她心中无杂念是以并不觉的需要回避,浅淡的一眼即转头让素鸢为祖父布菜。太子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竟一直跟随着慕容千夜悠转。
太子的细微举动一一落入慕容千语及慕容千芷眼中,两人脸色僵直,一个把唇咬的就快渗出血,另一个则是面上不动声色,桌下的手却握着拳头微微发颤。
转头贴近慕容弑身旁,千夜低声与慕容弑交谈,时不时轻笑眯眼。千夜端坐回身,让素鸢为她添菜。不管周围他人的目光,挑起面纱一角吃了几口菜与汤品,便放下银箸,取过素鸢递来的巾帕,矜贵优雅地擦拭嘴角,并微笑递回巾帕给素鸢。
从千夜撩起的面纱下窥视,柳青岩不禁暗叹,怪不得要带面纱,只是这右半边的素颜就如此撩人心弦。坐在一旁的太子,也从侧面目睹千夜半边的素颜,肤如凝脂白皙无暇,半垂着眼眸如莹莹星光,浓密卷翘的长睫毛,轻轻的一搧一搧,羽绒似的撩拨着心房。侧脸轮廓线条美如画,半掩着的红润小嘴微微蠕动,犹如捣鼓般地敲动他的心,不自觉得心跳加速喉头涌动,止不住地悸动着。
撇见太子的神色,慕容弑却是眉头紧皱起来。他虽然老了,对那种目光却是了然,或者当事者不自知,旁观的却是一清二楚。
慕容弑皱着眉对太子盯着千夜,若有所思。此刻慕容廉协同二夫人起身,向大家敬酒,也简单说明今日家宴,是为离家多年的女儿接风洗尘。几个好事的官儿还想探究千夜,都被慕容廉简单带过。
此刻酒过三巡,不识相的竟然那壶不开提那壶。"这三小姐可是当年太上皇亲赐的太子储妃,看这美目巧兮,定然是个绝世大美人,太子殿下可是准备好要迎娶过门了?”说完还哈哈大笑。
这话音一落,就听见茶杯摔破的声音,"唉阿,小姐可有伤着阿?”ㄚ环立即上前,扶起溅了一身茶水的千芷,拿着手帕急忙擦拭。
"祖父,爹爹,女儿下去换身乾净的衣服。"千芷忍着气愤匆忙离席。千夜向颜雀使了个眼神,颜雀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一离开花园,慕容千芷愤恨的将回廊两侧的盆花都给推落下地"匡啷"。拳头握的太紧,指甲都嵌入肉里几乎要流血了。
"可恶,之前是慕容千语,现在又来了个慕容千夜,什麽太子储妃,根本就是个瘸腿的野种,凭什麽当太子妃。"说完又将身旁的盆花推开,又是“匡啷”破碎的声音。
"你们都给等着,只有我才是真心爱着太子,大姐姐只是想当皇后,根本就不爱太子。”边走边忿忿的碎念着。”慕容千夜,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让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转角处的颜雀,看着离去的慕容千芷,心里开始佩服自家小姐料事如神。这里的女人都将她们小姐看成谋夺太子妃位的敌人,明明小姐才是真正御赐的太子储妃啊。确认慕容千芷只是回房更衣後,迅速回到花园。正当走近千夜时,却发现素鸢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小药瓶。
颜雀心下一征,慢下脚步,不动声色的站在距离两人身後不远处。千夜已知颜雀回来却没有走近,黯下眼眸不动声色。
颜雀一直站在後面,距离主子与素鸢身後不远处。素鸢几度将背在身後的小手往前挪,却总是迟疑的又缩回手。连番上了几道菜肴後,素鸢手里的药瓶已经收回袖里。站在身後的颜雀,将素鸢的举动完全收入眼中,心头万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