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者狂想《大丈夫》 — Action 07. 床前紅毯平火爐

其实真田这个要求不太明智,平常是上学前的清晨跑步,对身体的负担自然比午後烈日要小。虽然其他人也不知道片仓在生理期间,但都觉得片仓这次要完。

幸村跟柳今天本来是想出言缓颊,却没想到片仓答应得那麽快,现在多少有些担心地回头看。

出人意料的是,虽然又比前几天刚进步的速度慢了一些,片仓朋和还是咬紧牙根跑完全程,只是结束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趴到跑道上。

真田本来跟着跑当暖身,见状马上去扶她。但片仓只是摇摇手,然後拖着蹒跚的脚步去拿书包。

其他人早就跑完在旁边等,和宫把水跟毛巾递给她,片仓喝了一口,极为苍白地道谢。

「小朋,你连嘴唇都是白的耶。」和宫担心地说:「你还好吧?」

「没事,我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再回家就好了。」片仓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们忙,我有点累,就不奉陪了。」

脚步虚浮的片仓,连跟校医说话都提不上气,幸好校医随即爽朗随和地表示看起来是中暑,让她在里面休息一下。

倦极的片仓朋和两眼一闭,也顾不得自己是一个人待在只有男性校医的保健室里了。

听见帘子後面没了声音,校医却咧开灿烂笑容,对门外说:「进来吧。」

看见来人,年轻男子的心情越发好了。

「居然躲躲藏藏的,要不是我弟,我还以为你是仁王假扮的阿弦。」也不叫坐,他笑着追问:「怎麽回事?」

「她刚跑了三千公尺。」

真田弦一郎非常诚实坦白,他哥哥、也就是校医真田桂司的嘲笑更诚实坦白。

「你在搞笑吗?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去晒太阳跑三千公尺?」要不是怕吵醒片仓,桂司真的很想放声大笑:「她贫血得连嘴唇都白了,要我说,搞不好还生理期。」

真田桂司一向散漫,弦一郎也鲜少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但现在这个弟弟异常地没有强嘴,又是个没神经的,桂司想了想,也不打算苛责他。

「没有大事啦,看能不能让她吃点东西,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他非常有良心地提议:「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你就去找点吃的给她,巧克力什麽的也行,让她血糖上来一点。」

真田弦一郎依言行动,临出门前,仍回头看了一眼。

他知道片仓朋和向来倔强,却不知道女孩子的脾气能这麽硬。

明明虚弱也累极,却硬是不吭一声,跑完了操场又自己走到保健室才倒下去。甚至连同样是女孩子的和宫深雪也没打算说,就这麽一个人撑到最後。也不担心歹徒趁人之危,该说她死心眼还是心够大?

於是乎,半小时後真田弦一郎回来叫她,更不自觉放轻了力道。

片仓朋和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因为真田叫得很轻,又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最近这个人都是拉了她就走,不然就是理直气壮地对她提要求。她还以为自己压力太大,所以在脑海中产生一个跟真田本人完全不符的角色形象。

一直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在眼前,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从床上坐起来,还有点晕眩。

「你不用去练习吗?我睡一觉就好了,没事。」

很习惯她第一个反应总是推拒别人,真田架起床上桌,从提袋里拿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

「你先吃一点,血糖太低了。」

片仓朋和举起汤匙,捞出一些汤料,很意外是碗红豆汤圆。

「谢谢。」

几汤匙下肚,片仓总算觉得精神回到自己身上,手脚下腹也都温暖许多。真田又从外面回来,这次递给她用毛巾包裹的热水袋。

「你躺着,我训练结束送你回去。」

「……嗯。」体力值过低的片仓觉得自己没什麽本钱倔强,又睡醒的时候,真田已经坐在墙边。

「还好你醒了,不然我就要把你挖起来了。」校医笑嘻嘻地探头进来:「起得来吗?感觉怎麽样?」

「我好多了,谢谢您。」

「好多了就早点回去吧,我想下班了。」校医非常坦率地指指时钟:「弦一郎也是,我觉得路上的人比较怕你,你还是早点回家好了。」

真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後者只耸耸肩,笑着走开了。

片仓换回制服的时候,发现走廊上的真田,牵了一架自行车。可能是因为真田本人太高大,所以他牵车的画面,有种微妙的违合感。

但更麻烦的问题是,她腿短,坐上车以後,脚踏不到地,只能紧抓着後座的把手。

真田踩了两步,很明显对她这麽不安全的坐姿不满,抓了她的手往前放。

如此一来,片仓朋和相当於环着对方的腰,不禁有些难为情,而真田就这样载着她,从保健室穿过校园,骑回她家。

片仓朋和只想戴副口罩,好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可惜她又只有一身被真田要求穿上的校队外套,所以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的脖子缩短,把脸尽可能地藏进外套的立领後面。

後来她才知道,这个烂招是幸村教的,以「保障安全乘坐」为名,请真田注意女同学的坐姿。

但还是她自己不争气,才瑟缩在後座一直到家。

「你跟医生是亲戚吗?」道了谢,总觉得直接道别有些忘恩负义的片仓,才随便闲聊。「我看到他的名牌。」两个人都姓真田。

「他是我哥哥。」真田说,「以後见到他,不用太客气。」

「知道了。」想到临去前的兄弟对话,片仓心想,这对兄弟大概很常拌嘴。「你们感觉不太一样。」

「他松懈得很。」真田撇嘴。

「是,没你盯着,我也想松懈呢。」片仓笑道,正想叫他回去,却在真田的凝视中停下来。

「抱歉。」他诚心诚意地道:「是我思虑不周。」

「没事。」她也衷心说:「我不是只差一分钟就要及格了吗?是我要谢谢你。」

真田笑了,拍拍她的头:「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

片仓朋和目送对方离开,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人家的外套。

「这下好了,连衣服都得帮他洗。」她耸耸肩,却颇为愉快地转身上楼。

隔天,真田便没有再叫片仓一起去操场,但他结束晨练时,还是看到那个女孩从跑道上走回来。

他忍不住笑了。

「看起来是好多了,还有心情跑圈。」

片仓朋和颇为骄傲地昂首:「好不容易都走到这里了,我可不想功亏一匮。」

「我们也算是见识到了,前会长您强大的精神力。」幸村笑着走过来:「不过,我们真田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是、是,非常感谢各位同学悉心关照。」片仓真心诚意地弯腰行礼。

「那当然。」头一个不客气的就是丸井闻太,他还咧出灿烂的笑容邀功:「那间红豆汤圆很好吃吧!那可是我推荐第一名!」

「这样啊。」片仓笑道:「我家附近也有些好吃的,再带来给你好了?」

「上道。」丸井很满意。

「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借作业、抄笔记,现在还要小朋帮你们带点心?」因为听说了昨天的事情,本来是来把人拖回去不让她继续跑的夕辉眠月不满地嚷嚷:「天地良心,哪一个班级委员这麽像跑腿的?」

「噗哩,知道你爱她,可是没办法,片仓要嫁也只能嫁我们真田这种男子汉。」仁王乱讲话,马上惹来两记眼刀。

「胡说八道。」片仓朋和虽然骂了一句,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回到教室,真田也才发现,她早早就将要还他的校队外套挂在椅背,神不知鬼不觉地掩过这件事。

其他人,尤其是丸井闻太,忽然对片仓朋和起了莫大的兴趣,没事就找她闲聊,自然,借作业、抄笔记,还是必要的。只是都不一定要等和宫帮他们集体处理了,有时候刚下课,丸井跟胡狼就会来找她。抄得过份了,真田就来拎小鸡似地抓走他们。

「明天才要交,给我今天回家好好写!」这次某两个人疑似因为想打电动,提早来抄隔天才要交的历史作业。片仓朋和忍着笑,看他们灰头土脸地被真田骂回去。

「你也是,纵容。」没想到老大回过头来连她也骂,片仓忍不住瞪了丸井一眼,男孩却跟同伴一起幸灾乐祸地笑。

「我可还没借。」她不服气地说:「我也没说我写好了。」

确实,这次丸井他们刚过来问,真田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人赶走,所以片仓本来想好的藉口根本还没用到。

她无畏地迎接他的目光,多少有些不服管教的挑衅味道。都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片仓朋和觉得自己越来越叛逆了。

「得意忘形。」真田弦一郎再次送她这句评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片仓朋和丝毫不以为意,跟着夕辉去忙她们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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