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踏入裂缝一般的入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趴卧在无尽的黑夜与隐隐发着冷光的白色沙漠之中,我还来不及眨眼眼前又成了黑色、令人失去远近感的空间裂缝之中,脚下是同样散发着光芒的道路,却能够看到之下无边无底黑暗。
脑袋所感知到的趴卧感与现实中的站立产生冲突,我踉跄跪地。
「呃?」矛盾的感知让世界看起来在飘移,我试着站起来,但依旧歪歪扭扭。
我肩膀被一股温度与柔软扶住,「没事吧?」她问。
我点头,但站不稳的感觉真的很差。
「黑腔⋯⋯这里的灵压与现世的灵压有很大的差别,虽然我也不太懂,但你会这样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啊,高山症吗。
「我⋯⋯」她欲言又止,「⋯⋯你真的不逃吗?」她不太赞同地低声询问。
我抬手揉着太阳穴,总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麽,但却又模模糊糊,十分暧昧。我可以感觉到井上她紧张地想寻找前方破面的空隙,好让我逃走,我想跟她说不用,但脑袋中有什麽呼之欲出,告诉着我忘掉了什麽很重要的过去。
——对了⋯⋯以前自己身旁好像有什麽,小小的,柔弱的,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存在⋯⋯?
我模糊地想着,但以前的生活根本不会有什麽危险啊⋯⋯除了猫皇帝之外我也没养什麽宠物了⋯⋯
——不,不是宠物。
心里有个声音这麽说,我们有对话,毕竟在哪段漫长的时间里我们也就只有彼此了。
漫长?只有彼此?好奇怪。
那感觉给了我百年的印象,这对不上我所知的任何一段记忆。
「嘶。」我伸手按住太阳穴,像是有什麽拿着鎚子在脑袋深处敲打,一阵一阵地,让我感到烦躁。
随着烦躁传来一股愤怒,令我反射性地甩开搀扶自身的手臂。
反应过来後我赶紧将身旁的女孩扶稳,吓得我心脏都要从喉头蹦出来了。这可是独木桥一般的路,我在搞啥啊!
「对不起!」我慌忙道歉,说要解释我也不知能说什麽,无法控制好自身的举动本来就不对,请求原谅的前提本就是『不会再犯』,现在这状况⋯⋯我无法保证。
「真的很对不起,我......我已经没事了。」我忍着不知何来的脾气快步超越她,打算专心整理脑内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摀住嘴,以防自己说出什麽鬼话。
烦燥有部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记忆,还有⋯⋯因为搀扶?
因为一点小事就被一个人类小心对待,好像自己是个什麽易碎品似的——还有就说不用了这女人是在担心个鬼啊!不要再试图让我逃跑了!是想杀了我吗!
我抱紧胸前的笔记本,一手捏住眉间。
看来这就是愤怒的来源了——但这种思考方式是怎麽回事?
『人类』、『女人』很明显就不是我会用的词⋯⋯
我抬眼看到乌鲁奇奥拉的背影,白皙的衣物因他走动的幅度产生皱褶。
「啧。」我咋舌。这矮子是什麽时候长高的?
我再次摀住嘴,正好对上破面向後查看的绿眸,在我想着自己死定了时,他转了回去。
幸好他只是看一眼而已,但我肯定,我智商肯定掉了。
在发着微光的道路上我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曾在宽阔的白沙上以四肢奔跑,岩石上跳耀。强壮的四肢容许我追捕,容许我回避攻击,头上的角是我最强大的武器,这令我没有退化与止步不前的忧虑。
——我很强,而身边的他很弱,所以他不能没有我。
但之後,之後⋯⋯?
前方传来亮光,接着是宽阔的穹顶与之下立着高低不一的方形柱子,那之上或多或少有着人影。
我看到了前方最宽广的平台上唯三没有疑似骨质白色面具的人,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像以往感到尊敬与恐惧,我的视线在步入这建筑之内後被一股灵压给吸引,脑内似乎传来『叮』的一声,困扰着我的记忆与情绪在见到那粉发金眸的破面瞬间有了答案。
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我笑出了个单音。
我抿起嘴试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兴奋,我松开怀中的东西,似乎传来阵锁链与馋食的声音,但谁会在意?
视野回到熟悉的高度让我更加高兴了些,我向前踏步,响转,抽刀向着目标斩下,果不其然被他玩具般的随从官挡住了,废物随从的刀被我斩碎,并被我反手的一刃切成两半。
鲜血在我们之间散开。
「哈!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兄弟!」我扯开嘴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