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抬起眼，对上他略显诧异的双眸。
「在原本的世界里，我有一个男朋友。」我轻声开口，娓娓道出自己的事，「我们从大一开始交往，他很温柔，对周遭的人也都很好。不过在这之中，他有个特别照顾的高中社团学妹，六年来，不论他因为对方放过我几次鸽子，中途临时变卦过几次计画，朋友怎麽劝怎麽骂，因为喜欢他，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总是告诉自己，要是他们真的有什麽，他早就不要我了，因为学妹她不只很漂亮、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跟她相比之下，什麽都没有的我，简直糟透了。」我嘴角泛起丝丝苦涩，「可是他还是没有丢下我，那我还有什麽资格有怨言？所以我开始装得豁达，假装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关系。接着我很努力地想要变成像学妹她一样的人，而我也真的得到了一份想都不敢想的工作，我以为这样可以更接近他们的世界一些，但日子过得越久，他却好像只是离我越来越远，在我跌下天桥的前一晚，我们吵架了。」
「在和他见面前，我跟主管一起出差到工厂巡视货品，从厕所出来时，主管他突然……」记起当天的状况，我指尖发颤，我将双手交握试图想平静，嘴张了又阖，还是无法亲口说出他对我做的举动，连回想都觉得痛苦折磨。
顾琮把手轻轻放到手上，我这才发现即使两手交握了，也藏不住颤抖的动作。
我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继续说：「我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力气小的人，可是你知道吗？在那个当下，明明很愤怒，我却怎麽也没办法挣脱他，只能害怕的直发抖。」
「离开工厂後，我来到跟他约定好的地点，但才刚入座，我们又被打断了，可是这次我没有跟往常一样看他走。」我停顿了下，苦笑道：「那是我第一次，开口要求他留下来。」
『若庭，你很独立，什麽都能做好，可是妍茗不一样，她需要我。我不知道你今天怎麽了，为什麽要这麽无理取闹？』
周泽彦的话从我脑海清晰响起，我轻歛下眼，「可是他毫不犹豫地就走了。」
现在再想起这段已没有当初的心痛，只觉得满满的苦涩。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因为他走了，那天晚上我满脑子想得都是，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任性开口？是不是应该多体谅他们一点，反而没时间想到主管下午对我做的事。」我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隔天上班我过得很煎熬，但心里想的还是要怎麽跟他解释，怎麽做他才能重新和好，还记得那天下午下了场大雨，我走上天桥後，接到了朋友的电话，她问我为什麽不肯清醒。我知道她是为我好，真的知道……」
想起郑语玲多次的苦口婆心，我鼻头一酸，眼眶忍不住再度泛红。
「但我没有不清醒，我只是不想受伤，只是想和别人一样幸福，我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为什麽努力了，还是那麽困难？
「你做得很好。」顾琮将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轻柔地安抚着，「不想让自己受伤，没有什麽比这个更重要了，不是吗？」
我一怔，在听到他一字一句温柔的理解後，眼泪不自觉蓄满眼眶，用力咬着唇，我不想让情绪再次溃堤，但泪水却随着他下一句话，忍不住滑落。
「可是你没有发现到，自己已经受伤了。」
「如果在那里让你觉得痛苦，就留在这个世界吧。」他认真地望着我，「让我来保护你。」
早就不是会轻易把许诺当真的年纪，但在此刻我突然觉得就算这个诺言不会成真也没关系。
因为在这个瞬间，我在他眼里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