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锁门?」沉着脸的烹饪社社长收起钥匙。
而他身边则站着同样尝过咸水滋味的副社长。
披头散发,脸色苍白,黏答答的惨貌使最初的傲气荡然无存,身上虽然沾满着诸多沙粒与乾涸的海草,倒是未有明显的伤势。
她不发一语,一股脑地直奔医护室最里面的空床房,但随後被赵光乐逮住,硬是留在同个空间。
「咦?锁门了?」黎萩後知後觉。
「避免关心她的朋友吓坏。」冯季飞微笑,处之泰然,「不过那位朋友并没来。」
赵光乐摇头,决定不去计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事,仔细确认过黎萩无大碍後,严肃神情才渐渐有舒缓迹象,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下来。
看到这一幕,裹着毛巾缩在角落的王欣,黯淡无光的双眸浮上一层了然。
「说吧,你们在大家烤肉时,做了什麽?」虽然问题是针对两人,但赵光乐凌厉的目光却只投在落单的人身上。
「就是去看……唔!」
黎萩不受控的嘴巴,被守在一边的冯季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遮住。
所幸学长并没理会,他全神贯注地审讯本该一同照顾後辈的夥伴,而後者也毫无隐瞒的意思,老实地一点一滴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本来,她独自在厨房里生闷气,继续活用剩下的材料制作饼乾,岂料,香味却引来不知为何在室内的学妹一探究竟。
也许是学妹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竟能不客气地东瞧西问,宛如一切都很新鲜的天真蠢样,令她想起开学那天,也曾经见到这副样子、还是在她的男友旁边。
不可遏止的妒火又自心底熊熊燃起。
她想让学妹彻底明白,比起新生的她,自己更早与他相识、有着更多学妹可望而不可及的回忆,於是,提议要不要去看海。
他没准许大家知道的秘境,只有获得资格过的她晓得。
他们曾经依偎彼此的时期得知的秘密道路,能够在大家视线死角,穿越别墅前的树林,抵达崖边一览大海的宏伟。
学妹不知哪来的勇气,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我才是他的正牌女友!」一到制高点,伴随着浪花的交响乐,她把吞下的所有不满跟羞辱全部爆发。「……到底!你们到底干嘛来凑热闹!」
明明这段感情她费尽心思不让杂鱼妨碍、明明她在社团里从不扯他後腿、明明她从未对冷漠过多的他有任何抱怨!为什麽她却落到这般地步!
为什麽、他会主动接触这些女孩?
「嗯?是学长找我们来的呀。」蹲在崖边欣赏海景的学妹却这麽回答。
那句轻描淡写的话便是压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她重重踏步,举高手,欲往无知的嘴脸狠狠搧出印记──
「学姊?」
下一秒,她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学妹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非常遥远,周围的气流反常地攻击她全身各处,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让她四肢无法听大脑指令,头重脚轻的她终於意识到──自己正在下坠。
出手的瞬间,她竟然失足了。
然而,坠入海里、被救起这段期间的记忆,她全都没有,是完全的空白,唯一能言表的仅剩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犹如荆棘般地缠绕身心,久久未散去。
即便吐水比自己多的学妹笑着要她先休息、即便摆着各式各样表情的烹饪社干部不计前嫌地关心、即便现在被前男友冷眼相待……
「光乐,我……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事到如今,她也不奢求什麽了。
「……跟我说之前,」赵光乐瞄另一边无动静的学妹,没有要反驳的样子,证明这份自白未参杂谎言,「还有话要先对她说吧?」
王欣撇嘴,毛巾抓得更紧,调适好心态才别扭地正视椅子上的女孩,用尽全力真心诚意地开口,「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我……」
黎萩扭头,看了冯季飞一眼,再看向学长,两人目光都锁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嗯!没事呀!」她朝着失去气焰的学姊漾出笑容,「我还如愿碰海了呢,谢谢学姊带我去看海!」
闻言,另外两人同时皱眉。
王欣则是不敢置信自己反而被道谢,整个人愣住。
「还有呀,学姊要跟学长说什……」
「那不打扰两位宝贵的时间、先失陪了。」眼见女孩好奇心开始作祟,冯季飞当机立断,「萩,我们走。」他扶起她,协助她穿上垫好纸的室内拖。
「等等。」赵光乐拦下正要离开的两人,在黎萩空出的手里放了一串金钥匙,「这是二楼空房的钥匙,借用浴室没关系。」
「可是我没有换洗衣物耶。」她没想过踏水变潜水。
「至少清洗身上的脏污,会舒服点。」
「学长请放心,我会辅助她前往的。」冯季飞将黎萩拉至身边,转开门把,把她先推出去,「烦请学长务必和学姐好好沟通。」最後四个字特地放重音。
该做的事情不完善了结,进而影响到其他人的话──说真的,非常不可取。
「……我会的。」赵光乐冷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