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四部-日常生活(3)

回忆像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原来,不是释怀,而是深深的埋在心中最底的地方,假装遗忘罢了。

孟瑶一打开门,就被倒在门边的一团物体吓了一跳。

天早渐明,却是勾栏院人声渐息的时候,负责清扫周边的孟瑶如同往常一样的开门准备打扫,却没想到今天墙边会倒了个人。

「喝晕的客人?」灰蒙的早晨还带着些寒气,孟瑶搓着手臂走近对方,那人倒卧在地,怀中还抱着一个药箱大小的箱子,衣着样式不像一般人,原本该是一身的白衣,却不知道为什麽又灰又黑,机伶的孟瑶一看便知道这不可能是花楼的客人,更不用说他头上那一条白的显眼的抹额。

是姑苏蓝家的人?

拜母亲和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所赐,孟瑶对修真界,就算不知十成十,也知了个八九成,只是……若这人真是蓝家的修真士,为什麽会落魄至云梦?

还是……他多想了?这人就只是个普通的落难人士罢了?

孟瑶走到对方身边单膝跪下,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对方,那人已经睁开了眼静静的注视着他。

此时天际已经发白,晨间第一道曙光射进了巷弄,照亮了那人一双漂亮的眼睛。

孟瑶当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若不是已经虚假到连眼睛都可以说谎,那麽就是一个乾净单纯到连心机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而孟瑶在看到晨光下那雪白抹额上的纹路後,更加确定这人该是属於後者。

卷云纹,姑苏蓝家的家纹,而蓝家的人,单纯正直行事又低调不喜张扬。

「你还好吗?你倒在我们後院门边了。」

「……抱歉,我没事,我这就离开……」将怀里的箱子抱得紧紧的,蓝曦臣才起了身,一阵晕眩让他差点又倒了下去。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啊,若不嫌弃我们这儿是勾栏院,我住的地方就在後院,到我那儿待着吧。」

「……只怕打扰到公子了。」面前少年嘴角眉梢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蓝曦臣略顿了一会儿,想着万一给人家添麻烦就不好了,摇了摇头,婉拒了孟瑶的好意。

「不会打扰,若不帮你,才真是我的罪过,我叫孟瑶,母亲孟氏,父亲……是兰陵金家宗主,虽然是还没认祖归宗的。」苦笑着先行报上自家身世,果不其然的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讶异。

「金宗主……」金光善四处风流的事蹟在修真界里几乎已是共识,蓝曦臣虽有耳闻,但没想到竟会有一天碰上事蹟里的真主。

「还是……公子嫌弃我的出身?也是啦,勾栏院也的确不是什麽好听的地方……」

「那就有劳孟公子了,在下姑苏蓝曦臣。」见少年一脸无奈苦笑,蓝曦臣不待他说完便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孟瑶先是一愣,之後看起来很高兴似的笑开了一张讨喜的脸。

那一天,落难的蓝曦臣,在云梦碰到了孟瑶,得他之相助,结束了在外头流离的日子。

孟瑶居住的地方是在勾栏院後院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拜之所赐,即便孟瑶在自家屋里藏了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发现。

孟瑶没有开口问蓝曦臣任何事,只是将他当朋友似的,尽心款待,再加上他本就伶俐,又一副十足讨人喜欢的皮相,蓝曦臣和他相处没几天,便把自身家世和逃难原因全告诉了孟瑶,连乾坤箱的事都说了。

孟瑶一开始会救助蓝曦臣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的母亲孟诗已逝,临终前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认祖归宗,孟瑶救蓝曦臣也是希望可以透过他多多了解一些有关修真界之事,但几天相处下来,孟瑶真觉得,他根本不用绕什麽弯儿去套问,只要开个口,蓝曦臣就什麽都跟他说了。

还真的是……一个单纯到不知心机是何物的人啊……

生长在花楼,看遍了各式各样的人,孟瑶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在这个世上求得生存,人前人後,不戴着张面具,不说着违心之论,是很难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活下去的。

所以,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虚伪,学会了逢迎谄媚。

而现在,他却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温润善良,单纯正直,言心如一。

「……公子?孟公子?孟瑶!你在想什麽?」伸手在孟瑶面前挥了挥,蓝曦臣想着怎麽说着说着人就走神了呢?

「啊?抱歉抱歉,你刚刚说什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和人说话说到一半走神的一天,孟瑶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杯,借着喝茶掩去自己刚刚的失态。

「我说,我不能一直在这儿吃白食,我想要工作,你能帮我看看外头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吗?」

逃难之中,为避温家人耳目,他是没办法做什麽夜猎的工作了,所以,蓝曦臣才想让孟瑶替他另寻差事。

「工作?好好儿的,怎麽想到要工作了?」

「你还说呢,莫不是你和那人的谈话传到屋里来了,我都还不晓得,你居然把你的伙食全换给了我,自己只随便吃些剩饭冷菜的,这教我怎麽好再给你添麻烦?」

勾栏院的伙食,蓝曦臣根本吃不下,第一天只吃了一碗饭,连菜都没动一口,孟瑶当下也没说什麽,但自隔天起,蓝曦臣的伙食就全成了清淡的菜色,而且还有一杯热茶可以喝。

「院里的伙食比较油腻,你应该吃不惯,我请厨子另外替你做了清淡的菜色,这茶虽然味道差了点……」

「孟公子,谢谢你,这些,曦臣已经很满意了,有劳了。」双手握着茶杯,蓝曦臣笑的温和满足,孟瑶脸上一愣,也随即笑开了一张娃娃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笑里,竟是少了几分客套,多了一些真诚。

「我还真以为是厨子另外帮我做的,结果竟是你犠牲掉了自己的餐食,连茶,都是你自己贴银两进去请人家买的,你如此待我,教我如何再接受你的好意而不图报?」一想到自己占了人家的床,还占了人家的食,孟瑶还比自己小,而自己居然还要一个比自己小的,像是弟弟的人悉心照拂,蓝曦臣就觉得汗颜。

「蓝公子,其实这没什麽的,你没必要……」

「不行,我一定要工作,好歹……自己的饭要自己挣啊,孟公子,你帮我注意看看吧,不管是扫地擦桌洗衣服,我……我都能做的。」应该吧……?

扫地?擦桌??洗衣服???

孟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蓝曦臣拿着竹扫、抹布,还蹲着洗衣裤的样子……

生平第一次的,孟瑶浑身起了个冷颤。

「……我替你注意看看吧……」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蓝曦臣去做这些事,不然,他一定会遭雷劈的!

「有劳孟公子了。」

隔几天,孟瑶还真替蓝曦臣找了个工作回来了。

「院里的琴娘病了,现在缺了一个弹琴的人,我直接应了下来了,你……可以吗?」午间用饭时,孟瑶照例替蓝曦臣送饭菜热茶,蓝曦臣一听工作有着落了,当然二话不说的应好。

「不过,我们院里弹的曲儿,大多是些靡靡之音,说穿了,都是些男欢女爱之类的艳曲,蓝公子,你真的可以?」

「呃……有曲谱吗?」

「哈哈,有有有,我娘有留不少曲谱,还有一座琴,等等我拿出来给你,你琢磨琢磨,明晚就要上工了,时间上有点急。」

「没问题。」

「还有啊,你这一身衣服,可能得换一下,我尽量找一些比较素雅的,不过,穿女装这点是一定要的了。」

「……衣饰是小事,流难在外,能得相助温饱已是万幸,这点小事,不必在意。」略顿了顿,蓝曦臣嘴上说的无伤大雅,心里已是打定主意,这事儿死都不能跟家里人提起的。

「如此甚好,还有啊,就是你的抹额,它太显眼了,你在弹琴时可以拿下来吗?」抹额本身是没什麽,但重点是抹额上有蓝家家纹,而且还是白色的,总会给人一种披麻戴孝的感觉,对勾栏院说,实在是不好看的。

「不行!蓝家抹额,绝不能随意拿下,孟公子,衣服什麽的我可以配合,但抹额,恕曦臣绝不能答应取下。」温和的语调里带着强硬的坚决,孟瑶听了愣了愣,没想到蓝曦臣对抹额的事反应这麽大,看来,这抹额对蓝家人的意义不是一般啊。

「抹额的事我们再讨论,你先吃饭吧,我去给你找曲谱跟琴还有衣服。」

「抱歉,孟公子,抹额对我意义不同一般,这点请你体谅。」

「无妨,这点,我再想想办法便是了。」

下午,孟瑶找出了曲谱和一座古朴的琴交给了蓝曦臣之後,自个儿又去他收放娘亲物品的地方翻翻找找,蓝曦臣则是忙着记谱练琴。晚上就寝时,孟瑶还点着小灯在另一边的小室里不知在忙什麽,蓝曦臣则是有些紧张着明晚的工作,也没注意到他,直到隔天傍晚,他有些赧然的套上了一套淡雅朴素的浅蓝色女装时,孟曦笑盈盈的双手奉上了一条浅粉色的抹额。

「这是……」

「蓝公子,这抹额我是用我娘亲的一块布料裁剪缝制的,你放心,那布虽有些年了,但还是新的,没用过,你蓝家的家纹我也缝上去了,带面上还绣了花,让那家纹看起来不显眼,你若不嫌弃,暂时先用这抹额代替一下可好?」

蓝曦臣有些愕然的抚着少年手上的抹额,布面还算细致,上头绣了一整条的花卉,而卷云纹被巧妙的藏於群花之中,若不细看,当真还看不出来,蓝曦臣没想到孟瑶居然会为了他做的如此细心,当下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麽才好。

「蓝公子,你别嫌我厚脸皮啊,自个儿拿自个儿做的东西让你戴,若非时间有限,我定会去寻块上好料子,请人细心缝制……」

「这你亲手缝的?」

「是啊,我阿娘常绣东绣西的,我看着看着也会绣一些。」

「你连我蓝家家纹都能记住?」拿起了那粉色抹额,那上头的卷云纹和自个儿戴的绣的是一模一样,蓝曦臣细细抚过那云纹,眸眼半垂的轻声问道。

「这几天我们面对面的次数多着去,看着也就记住了。」抓抓头,孟瑶看着蓝曦臣看着那抹额不说话了,心里想,果然再怎样,要人家戴一条他这种身份不体面的人亲手做的东西,果然是会不情愿的吧?可现下他也是想不出什麽应急的方法了。

「蓝公子,还是你……」

「孟公子。」抬起头,站在木窗边的蓝曦臣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他一身淡蓝素雅,手上拿着抹额,秀雅的脸上是一贯淡淡的轻笑,但孟瑶却因那浅浅一笑恍惚了心神,只因那笑容,纯粹明亮的宛若晨间第一道晨曦,照亮了他几乎已失去了光芒的心灵。

「你的心意和相助,曦臣感戴在心,珍重不忘。」

自那天起,蓝曦臣便开始了他工作的日子。

姑苏蓝家擅音律,蓝曦臣的琴艺自然也不在话下,在孟瑶的提警之下,他的琴声不会差到令人不想听下去,也不会好的让人印象深刻,每次出席,他总是一身素雅,额间系着一条粉色抹额,落坐在层层纱帘之後,听着来往的寻芳客各式各样的言谈,从中寻着他想要的蛛丝马迹,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一位客人招待着他一位修真之友到勾栏院里喝茶闲聊,才自那一脸凝重的修真人士口中听到他想要的消息。

「云梦江家被火烧了?我记得……你好像跟那江家宗主关系挺好的?」

「……温家的举动早已经引起了其余各家的不满,云梦被毁,就像在这不满之中丢下了一颗炸药,一举炸开了修真界对温家的怨愤,清河聂家宗主赤锋尊已暗中和兰陵金家密联,接下来的时间里,天下可能不会太平静了。」

「我还以为你们修真的人都是闲云野鹤,四海云游的呢,想不到,你们也会出这种权势斗争,欺善淩弱的事,就连想跟你聊聊天,也得到这勾栏院里才能想说什麽就说什麽,若不是我家老婆还算明理,就我跟你两个男人来到这地方,回去後我一定会被罚跪後院的。」

「哈,尊夫人一向明理,好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话题被引开,後头两人的谈话蓝曦臣已不去在意,他知道,他该离开的日子已来到了。

一样的灰蒙早晨,一样的後院街巷,今儿个,勾栏院後院的小门被缓缓打开,里头一前一後走出了两个人。

「蓝公子,这布包里有些乾粮衣物,还有这些日子来你工作的银两,我全都放在一起了。」将一个布包递给蓝曦臣,孟瑶看着一身白衣如雪,头系抹额,秀逸绝尘的蓝曦臣,心里有一丝的舍不得。

蓝曦臣接过布包打开,见里头有另外包起来的乾粮和衣物,另外还有一个小钱袋,他直接拿出钱袋,再将布包包好,然後将钱袋交给了孟瑶。

「蓝公子,你这是?」

「我一路直回姑苏,银两用不着了,这段时日叨扰你,这些,就算我给你的一点小贴补吧。」

「欸?可是你总是要住店的吧?身上没钱你住哪儿吃什麽?」

「不用,目前这情况,我也只会走山林小径,山里不愁没东西吃,野宿对我反而比较安全,孟公子,请不要跟我计较,你若不收,便是嫌这银两少罗。」

「我怎麽会嫌弃,只是,这毕竟是你劳力所得,我哪好意思收?再说,你住这儿的时间里,照你那吃食,还真花不了什麽钱,蓝公子,你还是……」

「阿瑶。」

一声阿瑶,又轻又柔,彷若阿娘还在世时,对自己柔柔一唤,孟瑶一时愣住,难得的一脸发愣的看着蓝曦臣。

「你年纪应是比我小,不介意我唤你一声阿瑶吧?」看着少年一脸呆愣,蓝曦臣轻声笑道。

「当、当然不介意……只、只是我……」有些手忙脚乱,从没有一个外人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柔声细语,孟瑶竟有些无法适应,难得的不知所措起来。

「阿瑶,这些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你我相处时间虽短,但我已将你视为朋友,日後若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可来姑苏云深不知处找我,我必当尽全力相助。」

「你不嫌弃我,我就很高兴了,何况,当初助你,也是有着我自己一个小小的私心……想借着你多多了解修真界的事,蓝公子,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挥了挥手,孟瑶最後还是把自己当初救他的心思之一老实详告。

「不管你是金家後人还是一般百姓,只要你对修真有兴趣,曦臣自然是知而尽言,这算得上什麽私心呢?」笑了笑把钱袋塞在孟瑶手里,蓝曦臣抬头看了看天空,天际已微亮,时间不早了。

「我该动身了,阿瑶,若有心回归金家,就早日上兰陵金麟台吧,依你之聪灵机伶,定是可以在金家有着一席之地的。」

「蓝公子抬举我了,认祖归宗本就是我娘遗愿,孟瑶身为人子,本就该完成母亲遗愿,改日我定会上兰陵求见父亲的。」将手里的钱袋握得紧紧的,上头彷若还有蓝曦臣的温度,暖的孟瑶眼眶都有些热。

「自己当心,我走了,保重。」轻轻拍了拍孟瑶肩头,蓝曦臣背着布包和乾坤箱,和孟瑶互揖告别之後,离开了勾栏院。孟瑶站在门口,看着慢慢走远的背影,突然,蓝曦臣停下了脚步,孟瑶想着怎麽了?是不是忘了什麽东西了?正要上前询问时,蓝曦臣转过了半个身子,此时天际已然发白,和他当时救回了蓝曦臣一样的景像,天际第一道晨曦射进了巷弄,照亮了一身雪白的蓝曦臣,他对着孟瑶张口说了一些话,之後便笑着扬了扬手,转身不再回头的离去,等到孟瑶回神时,阳光已晒的他脑际发热,连眼眶都是热的。

「……蓝曦臣……你这个人真的是……呵呵呵……」捂着脸,孟瑶笑着流下了一行眼泪,他又在门边站了会儿,直到心绪平复,他抹了抹脸,看着手中的钱袋,把那钱袋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贴身放着,返身回院时,他的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孟瑶啊~我正要找你,今儿个我还要装病吗?」关上了门,孟瑶走没几步就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停了脚步,他转过身,就见院里的琴娘娇笑着走了上来。

「琴娘姐姐,今儿个不用了,来来来,这是补偿您这几天来的损失,请笑衲。」笑着自另一个袖口拿出了银两,孟瑶笑得天真可爱,眼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你啊,我还当你是为了要追心上人才让我装病,只为了让你心上人有一展琴艺的机会,可看了老半天,还是不知道你追谁啊?」收下了银两,琴娘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孟瑶的胸口,眼睛还暧昧的眨了眨。

「琴娘姐姐您说笑了,我哪儿有什麽心上人呢,对了,我昨天看到了一副义甲,甚是漂亮,想着姐姐戴了一定好看,便买了来要献给琴娘姐姐。」不着痕迹的退开了那手指,孟瑶立刻转开了话头,果不其然,那琴娘一听有好看的东西,原先想打探的念头立时没了。

「就知道你有心,快给姐姐我瞧瞧。」

「请姐姐稍等我一会儿,孟瑶这就去取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快速走回自己的住处,琴娘那一身的胭脂味儿,孟瑶该是闻惯了的,今天也不知怎麽着,闻着就觉得呛,还是蓝曦臣好,身上总是一股淡淡的不知名清香,闻着舒服,看着人更是舒服。

想到蓝曦臣,就想到他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孟瑶在自己住处门前停下了脚步,脑海里不停反复着蓝曦臣离去前,转身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话。

“阿瑶,我期待有一天,能收到你的金麟请帖,上金麟台赴你的清谈会。”

不是金家的请帖,不是金家的清谈会。

是他的请帖,他开的清谈会。

孟瑶笑了,笑的真,笑的诚,笑容里更多了一份坚决。

或许,也是他该离开勾栏院的时候了。

推开了门,屋里彷佛还有着那人淡淡的气息,隔着衣物,孟瑶按了按那钱袋,待那人的气息散尽,也就是他去完成娘亲遗愿的时候了,然後……或许……到时能有一日,他也可以给那人奉上一封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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