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青苹她们乐队的指导老师就是某人之後,我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总觉得会发生些什麽,甚至做过几次恶梦,梦的内容不想说,但失眠的状况更严重了。
终於,我再度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青苹……又受伤了!!!已经送往医院……我感觉自己到了崩溃的边缘!
学校老师只说了个大概,小腿有可能骨折,详细情形等我过去再说。
我吓得头都疼起来,挂电话时手都是抖的。一站起来,发现双腿也虚浮无力。搭计程车去的医院,这种情况我应该没办法自己开车。
到了急诊室,没找到青苹,护理人员说是去做检查了。於是我在检查室外心急的等待着。
一抬头,就看到了此世余生我最不想见到的人,齐旭晖。
比印象中的他要高大成熟一些,除了发型有些微的差异,相貌几乎没什麽变化,只看一眼就足以让我肠胃都翻涌起来。
「青柠,果然是你!」齐旭晖的脸上有一种又是惊讶又有点高兴的表情。
我努力克制胸口涌现的那股反胃的感觉,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止不住的呕吐起来。
齐旭晖继续说着话:「我就知道她是你妹妹,名字太像了,一个是柠檬,一个是苹果。而且长得也像。」
幸好这时检查室的门开了,青苹躺在急诊病床上,被护理人员推着出来,脸苍白苍白的,右边额头上还有一个已经处理过的小伤口。
见到青苹,本来是担忧而悬着的心,这刻又因着心疼而纠成一团。
「青苹」我低低叫了一声,听见自己声音里的喑哑。
青苹见到我却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姐,你来了!」说完马上又转为一付快要哭了的表情:「姐,好痛啊!痛死我了!」
说也奇怪,青苹如同往常一般夸张着撒娇卖惨的样子,让我的心一下子舒坦了许多。有心情撒娇,表示伤势无大碍,应该没有我想像的严重,还好!还好!
青苹算是个敏感的孩子,很快就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姐,受伤的是我,怎麽你的脸色比我还难看,嘴唇白得跟鬼一样,你是不是快要昏倒了啊?」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跟着病床回到了急诊室,齐旭晖也一路跟着。
这期间,青苹看到了齐旭晖,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秒钟,但我清楚的看到她的神情有异。
比起来,青苹的情商比我高得多,她礼貌的跟齐旭晖说:「齐老师,我没事啦!你不用陪着我没关系的。师母呢?师母还好吗?你要不要回去照顾她啊?」
提到「师母」的时候,齐旭晖明显有点尴尬了,脸还红了一下:「没关系,她回家了,是我比较不好意思,一定要来看看你,很疼吗?」
青苹轻轻笑了一下,说:「还好!」我第一次觉得,这孩子怎麽这麽懂事,又这麽喜欢笑啊!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不是还差点哭了吗?
送青苹来医院的校护,登记完资料也回来了,正好护理师请我们去医生那儿看检查的结果。
小腿骨有点裂伤,但没有严重的骨折或错位什麽的。不需要开刀,打上石膏固定,保护受伤的部位,一两个月应该就可以痊癒了。只要注意不要二次伤害,好好休养,不会有什麽後遗症,我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护士给了单子,要先去批价缴费,齐旭晖也跟过来,说医药费由他来负担。我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没说什麽。
齐旭晖又说:「青柠,你还好吗?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无奈开口:「我不明白今天发生了什麽,也不想多说,只想问你,青苹到底是怎麽受的伤?跟你又有什麽关系?」
齐旭晖:「呃……今天的事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我冷着脸:「你现在就说」等了三秒钟,他支唔着不知从何说起。我没了耐性:「还是我去问青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拉住正要转身去找青苹的我,急促的说:「先不用去问青苹,她可能也受到一点惊吓,我先跟你说吧!」
「惊吓?」到底是怎麽了?
「青柠,我老婆黎茵茵,你也认识的。其实她一直都有躁郁症,也持续在看医生吃药控制病情。但这些年没能怀孕让她变得更加严重。直到我们回国以後,她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我也以为她好转了。
青苹学校的校长是茵茵的亲姑姑,我到学校指导乐队,也是她姑姑请托的,刚好今天上社团课,茵茵吵着要去见一下姑姑,见完了就在学校等我下课。
我正在操场上指导青苹的学姊她们练习,茵茵去社团教室没找到我,却看见了青苹。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一见到青苹……就发作了,一直追着青苹,後来……还害青苹从楼梯上摔下来。真的很对不起!
她最近的状况真的有改善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打断他冗长的道歉和解释:「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一见到到青苹就发作了”?」
齐旭晖吞吞吐吐的说:「我那时不在现场……也不太清楚,是同学说的,可能……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认错成谁了?认错成谁会让她这样发疯?」我激动起来,开始口不择言。
缴费窗口上方的显示,跳到了我的号码,算我还有点理智,反应过来起身要去缴费。齐旭晖一把拿走了缴费单说:「我来吧!应该的。」
他缴完费回来,我甚至不想再接续刚才的话题,是什麽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青苹没事,我一点都不愿意再跟齐旭飞或是黎茵茵有任何接触。
医生帮青苹处理伤处打上石膏的时候,青苹说了不只一次:「齐老师,我姐陪我就可以了,您真的不用留在这里,师母应该更需要你,你赶快回家吧!」齐旭飞却没有走,一直坚持到跟我们一起离开医院。我拒绝了让他送我们回家,他也只好看着我们搭计程车离去。
今天是家教老师来上课的日子,程宇刚是知道青苹受伤了的,而且他们俩还一直在传讯息,所以他知道今天无法上课。但是我们回到家时,却看见陈龙飞等在门口。才想起我跟青苹都忘了通知他今天不上课,他照着时间来,按了电铃也没人应门,正要打电话,就看见我们回来了。
青苹小腿上打了石膏,拄着个拐杖,还很不熟练,我扶着她一步一拐的走着。陈龙飞也吓了一跳,忙问:「怎麽了?」边问边从我手中接过钥匙去开门,这个动作倒是做得很自然,反应还蛮快的。
青苹回答说:「一言难尽啦!说也说不清楚,就是在学校受了伤……唉!就倒霉嘛!」
我的心情就像是紫爆等级的空气污染一般,又厚又浊的阴霾挥之不去,青苹跟陈龙飞对答了几句,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青苹回房间後,说想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帮她换好衣服,也带去浴室稍微梳洗後,让她好好躺着休息。才想到去帮她张罗吃的,她应该是很饿了吧!
陈龙飞等在客厅没有离开,看到他还在,其实我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使唤他去买些吃的回来,我已经没有精力自己动手了。
青苹说想吃义大利面,我没点自己的餐,只说我今晚应该会需要红酒……
陈龙飞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了:「嗯!」就出去买了,而且效率超高,我洗个澡的时间,他已经完成任务,带了几盒外卖和2瓶红酒回来。
我把之前笔电用的小阅读桌架在青苹的床上,她就坐在床上把她的烟燻鸡肉义大利面一扫而空,还说:「受伤虽然很痛又很累,可是有这种公主般的待遇,也值得了!」
我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胡说什麽呢!」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她的睡前小说:「我一定没看几页就会睡着,本公主不用你侍候了,青柠儿,你快去吃东西吧!」
真想照着头再给一巴掌!不过,她今天确实是煎熬得够累了!我忍住没下得去手,哼了一声走出青苹的房间。
坐在餐桌旁,忽略掉胃部的不适,慢慢的开始吃东西,陈龙飞拿了酒杯帮我倒了半杯红酒,我的白酒蛤蜊面没吃几口,红酒却自斟自酌喝掉半瓶。我发现自己开始强迫陈龙飞陪我喝酒,这表示酒精已经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