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张若宜不停找话题，她觉得周齐泽自从去了网吧之後看起来更丧了，她不太能理解为什麽。
和他熟悉一些之後，总觉得他可爱或孩子气的时间多於感觉冷淡，可只要他不说话搭配长相，确实不大像是个好人。
虽然他的表情是沮丧，但还是散发着严肃，可张若宜也不是会被冷屁股赶走的人，一句一句的还在没话找话，总算是在宠物这块让周齐泽搭上了话。
「养猫就养啊，」低低的回了一句，「能买车的人，养只猫又不难。」
周齐泽没有不高兴，他就是有些泄气，对於张若宜感觉就把他当个孩子这事，他比她小是事实，但他们之间的差距哪有这麽多，常常在张若宜眼里看见的，都是带有母爱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对比她的前男友，他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加上她现在买车，和他讨论养宠物的话题，让他觉得很不安，情绪控管不佳。
「不过，你——」
「嗯？」张若宜招来了服务生，拿着菜单想了想，他看见她的手指在清酒上点了点，「还是要可乐吧？」
「嗯，」周齐泽同意，却又不大是滋味，等服务生离开以後才开口，「你养猫的话，有想过後果吗？」
「你……不回去吗？」
张若宜知道他问的是什麽，因为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计画考试的时候她想了，如果未来她又回了纽约，什麽时候回来呢？会回来吗？
可一有这个念头，她的反应却是想要多做一些有关於永恒的事，例如买车，例如多养一只猫。
例如她开始深究台湾的战队，她为自己的工作付了更多的心力。
她试着多出门、交新朋友，甚至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然後她再次陷入疑问的焦虑，恶性循环。
要不要留在这里她不能决定，想不想她也说不准，想回去纽约做理想的工作，但现在她所做的，却像自己想要留下来的努力。
「能回去的话，应该还是会的吧。」连她都还没搞清楚的情绪，是不会告诉他的。
周齐泽对她的回覆也在预料之中，耸耸肩扒了口饭，「你为什麽想要当设计师啊？」
「我喜欢英雄联盟，」她说得很理所当然，「会画画，没做这个我顶多也是个设计师。」
「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她给他递了张纸巾，「可能你们不认为角色很重要，但每个人都有在乎的地方吧？」
张若宜也不是没碰过那些只想赢游戏的人，他们对角色一点也不上心，甚至她在贴出自己作品时有留言说了，只会画画的人别打着喜欢游戏的名号，她不怎麽在意，她认为每个人都能有他们看重的兴趣。
「确实，我都很在乎。」周齐泽的兴致依旧不高，但好听话倒是说得张若宜很喜欢，「我想要打好比赛，也想要看到漂亮的设计。」
「行，你好好打比赛，我设计更多英雄。」
这种氛围挺微妙的，像她在高中毕业前和苏舒涵她们共同为考大学而熬夜读书的晚上，在和庄英杰交往时所说过以後要和他读同一所大学的那天很相像，张若宜会说这是惺惺相惜。
她以前没做到，对这个承诺能不能达成也是一个问号，但有可期待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目标平行，谁也没干扰到谁的实现。
如果原本问周齐泽休假时间一个下午能做什麽，他应该会说，训练赛或几场排位。
可就在刚才他刷新了自己的价值观，现在他会说，能买一辆车，花他个好几百万，然後再去网吧打几场游戏，喝两杯奶茶，傍晚还能吃个晚餐。
在七点多的时候回到社区，接受了管理室的眼神扫射，他发现自己跳到黄河大概也洗不清了。
张若宜丝毫没有发现，她在和陆仙琪讲电话，在听见夜不归宿的消息时只是说自己知道了，倒是让周齐泽把先前因为比赛暂时搁置的事情给拉了回来。
「还是觉得应该要告诉你，你的朋友和你前男友在一起。」
他在送她到门口前这麽跟她说，本来想要提醒并安慰她的，令他意外的是张若宜的反应。
「我知道。」她把钥匙塞进钥匙孔。
「知道？」他皱眉，「那你什麽都不说？知道是劈腿吗？罗宇翔在他向你提分手前一个礼拜就看过他在这里过夜。」
「我要说什麽？」张若宜回头和他相视，「都分手了，没必要。」
「那她们呢？」他指着门，不可置信，「苏舒涵知情的，她们什麽也没讲，这叫朋友？」
「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讲开，」她叹了口气，试着和这反应过激的孩子讲道理，「大家都是成人了，不用这麽感情用事，硬碰硬什麽的——」
「对，意思是我很幼稚，」好一句感情用事，把他今天的委屈翻出来踩了两脚，「我只会跟人硬碰硬，一点也不懂成人世界。」
「我只是想要保护一个人，我只会这麽做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孩子，我很幼稚。」
就像他今天因为她买车的事情发现自己很渺小，他想保护她而下意识伸手挡了粉丝的镜头，把气氛搞得很僵，他第二次看见她因为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喝酒，都是因为他是个孩子。
一点也不讨她喜欢，「讲白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张若宜被他这麽一吼什麽也没记得反应过来，下意识也跟着他皱眉，「你想什麽呢？今天不挺好的吗，怎麽突然无理取闹？」
「不耐烦吧？行，反正我无理取闹、我幼稚，大人的事我管不着！」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齐泽转身按了电梯上行键，电梯特别刚好的离开了九楼前往八楼，一手握拳鎚在柱子上，翻身往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