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米八了吗?」根据作者的设定,褚天辰不单脸蛋俊俏,身材更是高朓挺拔,裸露上膛时还有外国消防队员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六块肌,搭配深邃的迷人眼眸(以上是作者的内文叙述),尚未坠魔便已煞了不少千梅岭的女修。其中身高的部分,作者甚至特地标注了真实的数字──
一米九二。
这孩子正值青春期,现在没长到一米八,以後怎麽成一米九二这种神扯的高度!
「一米八?」褚天辰满颜疑惑,思忖了会儿才搁下两人手,问道:「师弟驽钝,一米八是什麽意思?」
赫然忆起单位用法不同,梅冉冉只得换个比喻:「我大概就一米七左右,你这年纪少说也得高我半颗头才像样。」
褚天辰一对睟眸微睁,将梅冉冉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是了,辕师兄与霍师兄二人约莫就是冉冉师兄说的一米八吧,没有这般高大身材,怕是护不了你,所以──我会努力。」
「……不是,我的用意不是要你保护我!」他只是单纯地希望主角巨巨符合作者设定长高一点而已,没有半点私心啊!
「可我想保护冉冉师兄,无论发生何事都能将师兄护於身後,因此高大一点是必须的!」
「等等,你别自想自对,稍微听我说──」
「娘,我错了,我不该妄自菲薄认为自个儿已长成。正如冉冉师兄所言,我还有待琢磨,因此刚才那席夜郎自大的话,请您准许孩儿收回!」
拜托听点人话好吗,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唉,随便了。」知道说什麽都能被褚天辰歪楼,梅冉冉果断放弃,改朝孟梨殷的墓恭敬一礼,续道:「孟师姐,褚天辰既上千梅岭修道,最少生活无虞,再不用怕吹风淋雨。至於您在意的事……虽无法如您所愿,但我定竭尽所能顾他周全,您就好生安息,甭再为生前事、为儿子操心了。」
系统:『当当当,主角爽度再加五十!』
耳畔电子贺乐再度响起,梅冉冉不免俗地转首看他一眼。
系统:『恭喜玩家,贺喜玩家,获得「爽破新高」奖牌一枚!』
……他真是愈来愈不懂褚天辰的爽点在哪了,不就跟他娘说了几句宽慰之言,居然爽到可以让他拿牌!
「时辰差不多,该走了。」
「啊?」梅冉冉指向孟师姐的墓,愕然道:「我们才刚来你就要走?墓四周的杂草都还没割除耶。」
孝心不要这麽廉价好吗,孟梨殷地下有知还不骂他孽子!
「本就没什麽闲时可耗,况且适才说了,有个地方想带冉冉师兄去。」
「什麽地方能有扫墓重要。既然来了,当要尊敬往生者。」
「可亥时至,正是荒郊野岭邪祟聚拢之时,冉冉师兄的身子……有点特殊。总之,久待的话,阴煞会坏你正气。」
「你直接说我身弱底差就好,不过再怎麽差也不能随便打个招呼便走吧,好歹烧一柱香──」
「万万不可,香如灵气,能壮大孤魂野鬼。」
「那至少敬一杯酒──」
「千梅岭上禁酒。」
「……」好喔,他就是怎样都讲不过主角巨巨。
爱莫能助的梅冉冉只好退而求其次,心里狂对孟梨殷喊话道:「孟师姐,你在天之灵千万要宽心,你儿不孝不是我教的,我已经请他诚心诚意,好好的慎终追远,但他句句反顶,梅某我实在无能为力呀。」
阿门,阿拉,阿弥陀佛。梅冉冉将各路神只全呼唤一遍後,忽然手腕一紧,接着身子整个被褚天辰提了起来。待他归神,人已站在凛雅剑上,一路飞回城内。
装B摺扇还赶不及掏出来掩面,褚天辰已扶下梅冉冉,撤剑道:「冉冉师兄,可以睁眼了。」
梅冉冉等足底伫稳了才稍稍打开眦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腐坏的木制闩门,因虫蛀啃噬而摇摇欲坠,搭配一阵夜里凉风,使他浑身一抖,鸡皮疙瘩狂起。
三更半夜去扫墓,弄得阴森森的也就罢了,下一站竟然是这种看起来随时会有活屍出没的废弃宅邸,有没有搞错啊!
梅冉冉侧首瞥了眼门前石阶,随即又转回来盯着朽烂的门板,语重心长道:「你是除祟除上瘾了,想来这里练练手吗?」
褚天辰一派天真烂漫脸,摇头应道:「非也。这赵府虽气氛诡谲,可我问过师兄们,听说这里的邪祟早已灭除,现下流窜在城内的传言,不过是邻里之人因忌惮而起的胡诌。」
「赵府?邪祟?」梅冉冉再度上下打量朽坏斑驳的门板,似乎快忆起这两个关键字背後的意义。倏地,右侧门片的卡榫崩裂,整堵厚实的木板硬生生倒落,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梅冉冉登时思绪骤飞,吓得抱紧身旁的褚天辰,哀号地嚷说他要回客栈,他不要进去。
「师兄不怕,有我在,饶是来一百个邪祟我都不会让它们伤到你。」
「重点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殭屍!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梅冉冉索性松开他,三步并两步下了石阶,走没十步却发现褚天辰没跟上。
「冉冉师兄,这里没这麽可怖,你信我。」
梅冉冉一脸泫然欲泣,回瞅他道:「元化城之大,你为何哪儿不去偏要来赵府?」他脑袋终於清醒了些,想起眼前这座宅邸自己曾经来过。
赵府,亦是孟梨殷的仇家,当年她为了报复赵氏,特地引祟入宅,弄得府邸上下鸡犬不宁。那时赵老爷为了平息风波,特登崎岖山,请千梅岭的弟子前来除祟。梅冉冉还记得初战那回,梅辕搞得灰头土脸,他怒得七窍生烟,不惜利用丑寅交接之时,以即为凶猛的阴招阴术法,一路追查到孟梨殷这位始作俑者,最终──年幼的褚天辰不仅臂伤没治好,还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虽然梅冉冉认为褚天辰并不清楚孟梨殷身殒的来龙去脉,但在这种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将赵府当秘密基地一般介绍……孟梨殷还不半夜托梦掐死他吗!
见梅冉冉万般抵抗拒绝,褚天辰显得有些沮丧道:「一眼便好,那般美景不让师兄瞅一眼实在遗憾……」
不,他一点也不遗憾!就算手牵手陪主角巨巨赏美景,系统也不会平白掉什麽好处下来,何必啊!
「有的是机会,往後你想来,我陪你来便是。不过前提要是白天,你如果坚持半夜来就恕我拒绝。」
「冉冉师兄……」
「不行,我不要。」梅冉冉打算坚决到底,大不了褚天辰不走,他走。
「不然……请师兄陪我这回,算我欠你人情。」
人情也不要。他正想这样回答,系统却忽然跳出一排提醒:『是否收下主角的「人情」令牌,以供後续主线任务使用?』
猛踩煞车的下场就是撞得鼻青脸肿。梅冉冉深深吸了口气,内心不断狂嚎:「他、妈、的,这到底是什麽坑爹系统!」
系统:『温馨小提示:有时候主角的「人情」在危机关头十分好用──』
梅冉冉:知道、知道,我收,我收就是了!
「冉冉师兄……」
褚天辰一脸小狗委屈地等待他的回覆,梅冉冉只好缓缓抬手,败阵道:「你来牵我,我要闭眼走到你说的地方。」
妥协的话语方落,褚天辰登时舒眉展笑,快步上前牵师兄进入荒废的赵府。
大概是阖眼的关系,梅冉冉觉得自己走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待褚天辰带定位,语带兴奋地请他睁眼,梅冉冉才勉为其难掏出期待的神情来应付褚天辰,只不过睁眸後,挤出的笑容瞬间凝在嘴角。
「就一棵枯树?」半夜求他进来这鬼地方只为了看一棵连叶子都没长的树,这人脑子好使吗!
「不不,我听闾长说这是一棵百年灵树。」
「别人家说什麽你就信了。百年灵树应该灵气活络,枯败成这样,你确定?」
褚天辰点了点头,坚定道:「闾长人好,不会骗我的。」
「……那好,这就是你口中的美景吧,我欣赏到了,能走了吗?」梅冉冉扭头跨没两步,被攫住的腕便不听话地往反方向转。
他被褚天辰硬生生拉回原地。
梅冉冉无奈叹道:「我跟你说,美这种抽象的感官是见仁见智,你觉得美,我不一定要觉得──」
「我让它开花,冉冉师兄一定会喜欢。」
褚天辰一掌打在树干上,力道之大,连树梢都被撼动。本就槁木死灰的树被他这麽一击,不倒也会折腰。正当梅冉冉两眼发直,立等可怜的树寿终正寝时,倏地枝末迸开白彩,皅瓣片片飞落,彷佛冬日霜雪。
「这──」
「这美景师兄喜欢吗?」褚天辰双眸发亮宛如大孩子般兴奋,亟待梅冉冉的回应。
「是……不错啦,但犯得着耗你灵力,就为了让我看这不合时宜的梅树开花吗?」
「我观察过,整座千梅岭就属梅岫舍四周梅树最多也最茂盛,想来是冉冉师兄甚爱。」
那不是我。梅冉冉心想却没真的说出口,只微微耸了耸肩,意思意思地默应一下。
「记得初至千梅岭的第一个冽冬,有个地方风一吹梅瓣便飘落如雪花,美不胜收,後来才知那儿是梅岫舍,是师兄的住所。」褚天辰以指轻抚他的掌心,搔得梅冉冉心底一阵酥麻。
「我觉得对於我的一切,你好像真的美化太多。」
褚天辰的状况堪比幼犬的印随行为,虽然广义来说梅冉冉并非他呱呱落地时第一眼见到的人,但只要出现在他视界里,他几乎本能地跟随。梅冉冉曾想褚天辰会有今日这般行为,兴许跟孟梨殷惨死给他太大的震撼有关,在惊吓无助的当下,梅冉冉算是唯一予他一丁点抚慰的人,所以褚天辰才会下意识绕着他转,藉以寻求安定感。
「关於冉冉师兄的一切,我所见皆为真实又何需美化。」褚天辰挪步挨近梅冉冉,再将头蹭进他颈窝。
梅冉冉俯首瞟了他一眼,伸手把他运给梅树灵力的掌拉回,道:「除一整日的祟你应该累了,既然叹为观止的梅树赏到了,我们回去吧。」
「这棵百年梅花树,师兄还喜欢吗?」褚天辰语带紧张又问了一遍,彷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喜欢。」梅冉冉反手摸了摸他倚过来的头,顺着他的意回。
褚天辰听了扬起唇角,很是满意道:「耳闻冉冉师兄说喜欢,便不枉我耗力让花开了。」
梅冉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系统显示的「主角死心踏地勳章已由Lv8升至Lv10」字幕上,丝毫没察觉蹭上来的褚天辰脸色苍白,额上天魔纹正一亮一灭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