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布莱克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微风徐徐,是个大好天气。
嗅着空气中的乾燥感,黑黑继续洗脸。
这样的天气,对於猫族来说,是个睡觉的好天气。毕竟猫族多半是夜晚行动的,白天只有睡觉、觅食、睡觉,到了晚上,才会有别的活动,猫族喜爱黑夜。
黑黑打了个呵欠,开始於矮墙跳上跳下,试着赶走睡意。
等等要和晴晴约会,牠得提起精神,就算身体想睡也一样。
平时,夏晴光总是在「放学」後前来找牠,但总会有连续两天,她一大早便来访,并能陪伴黑黑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在更早以前,好多好多个日子,牠的晴晴几乎天天陪牠。算起来,应该是晴晴换上目前这套学校衣服以前的事。
那些晴晴全天陪伴的日子,令黑黑怀念不已,不过黑黑也很满足现状,只要晴晴在身边,无论长短牠都喜欢──当然还是愈久愈好喵~
只不过,这个时段来的夏晴光,抵达时间不固定,黑黑无法预估。但为了不让晴晴主人找不到猫,黑黑宁可早起慢慢等,这样也有更多时间清洁。
「喵!」双耳竖起,黑黑立即跳下矮墙,摇着尾巴期待着。
不能推测时间,至少晴晴将抵达时,牠能听见且闻见。
度过整天有夏晴光陪伴的一日,黑黑满心欢喜地期待相同流程的隔日,而女孩果然如牠所愿到来。只不过,牠闻得出来,这日的晴晴有点奇怪,笑容也不太自然。
「喵~」黑黑决定使出牠的绝招──撒娇,只要牠这麽做,晴晴总会恢复平常的模样,那才是牠最喜欢的晴晴。
「呵......黑黑好乖~」夏晴光摸摸小猫的下巴,笑容稍稍回复,手中则继续准备牠的中餐。
很快地,黑黑明白为何夏晴光心神不宁了。
忽起的铃声,使得享受於美食之中的黑黑一跳而起,瞪大猫瞳盯着夏晴光的方向。刺耳的声响持续,女孩对小猫露出歉意的一笑,拿出手机一按,小巷顿时恢复宁静。
噪音消失,黑黑放下警戒心,但又惊愕地望向站起身的夏晴光。
晴晴要先走了吗?怎麽……这样快?平时,她至少会待到黄昏的。
「喵~」
「对不起喔,黑黑。」看见猫儿的晶亮眼神,夏晴光心软地弯下身,再抚摸牠一会。「晴晴有社团聚会,真的得离开了。」
「喵~喵呜~!」
女孩回头顾盼几次,终於挥挥手离开,看着远去的她,黑黑感到失落。
什麽时候,牠才能进入晴晴的家里,成为她的──
──晴晴的什麽人?小黑猫困惑了起来。一般来说,应该是宠物才对,但好奇怪,牠却觉得宠物这词太刺耳,距离牠所期待的关系,总是差上那麽点。
黑黑从舒服的睡眠中苏醒,伸了伸懒腰,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笨重。牠感觉无大碍,正打算进行惯例的清洁工作,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个正着。
另一只黑猫出现在牠眼前,对方体型比牠还大,一身黑亮的皮毛,看来出身於好人家,似乎也被黑黑吓到了,猫眼瞪得大又圆。黑黑相当错愕,难不成牠的嗅觉失灵,居然连陌生猫族踏进领域都没察觉。
「你好?」黑黑试探性上前一小步,发现对方一样朝牠靠近了点。
或许,这只胖黑猫还算友善。黑黑还是只小猫,有猫愿意向牠释出善意,牠开心极了,再往前多几步,同时伸出自己的猫掌。
牠没考虑到是否会吓着对方,不过显然没这个问题──二猫皆伸出猫掌,一副对彼此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接触的同时,二猫同时大惊向後跳,被那触感吓到了。
好冰的肉球,为什麽喵?
良久,黑黑才理解自己是在照镜子,无论自己做什麽动作,对方的举止皆与牠相同。
但又有个问题,黑黑也透过垃圾堆的镜子碎片或积水中,见过自己的影像,牠才不是这个模样,体型更不对了。
──自己在做梦喵?
黑黑做过不少梦,倒是第一次梦见变成别的猫,不禁好奇地打量这个梦中猫与梦中环境。
四周尽是人类的味道与物品,显然这只黑猫为人所饲养,令黑黑羡慕不已。寻常人类皆对黑猫族排斥或反感,会养黑猫的人家更是稀少,不知道这黑猫的主人是什麽人?公的,还是母的呢?
黑黑──应该说黑黑梦见的这只黑猫,正待在一个小桌上,桌上除镜子外没有其他物品,彷佛专为宠物而设一般,桌面透明无色,能看见底下的木头地板。小桌靠着窗户摆放,以黑黑的角度来说算大的窗户半开着,外头微阴而不闷热,徐徐的凉风流入室内,相当舒适。
黑黑再回到镜子前,仔细瞧瞧自己的模样:浑身黑亮且蓬松的长毛,稍胖有些笨重的身躯,四肢稍微短些,而长毛猫的尾巴简直像是现成的逗猫棒,甩着它,黑黑自己都想扑上去了。
拍打着镜中的自己,黑黑於心中询问,你是哪家的猫,同样身为黑猫,我真的好向往你的生活。有主人、有居所……
「布莱克。」一阵声响,伴随着人类的话语出现,惊吓到长毛猫体内的黑黑灵魂。不过这个身体却没有逃跑反应,身为家猫,习惯人类也是正常的。
黑黑转头,看见一名高大的公人类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小盆,香喷喷的气味飘了过来。
人类见黑黑的猫掌仍贴着镜子,不禁一笑:「你还是一样,那麽爱照镜子。」
看来,这只长毛黑猫的名字,就是「布莱克」了,虽然黑黑认为这名字颇怪。
黑黑发现自己产生期待感,凑到桌边,直盯着人类朝这里走来。
公人类改以单手拿饲料盆,另手掏出一条布,先将其铺於窗边,才把盆放下。
踩上那条软布,肉球传来舒服的踏感,置於其上的饲料盆里,尽是黑黑没见过的美食──虽然牠没吃过,纯以气味猜测。
黑黑很想快点尝尝那味道,但布莱克却没动作,先是看了看美食,再望向主人,直盯着他瞧。
被猫盯着看了数秒,人类笑笑,无奈地耸耸肩,摸摸宠物的背部一阵。「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你吃饭……」
这猫还真奇怪,黑黑不禁想。
「好好吃吧,布莱克。」
眼见主人离开,长毛黑猫布莱克这才开始享用美食,也令里头的黑黑大饱口福。
很快地,盆空了,不过里头仍有数颗黄澄澄的饲料颗粒,黑黑认得出来它们,那是牠爱吃的食物之一──起司块。这猫还真有趣,将好吃的留到最後?
然,黑黑却感觉布莱克的心中浮出厌恶感,同时撇开头。难道,牠不爱吃起司?
“不能把食物留在盘里。”黑黑又捕捉到一句布莱克的内心话,牠连忙拚命赞同。
──很好吃的,你试试看就知道。
长毛猫走近饲料盆,盯着讨厌的起司几秒,扬起猫掌,习以为常般,朝盆缘一击──盆翻了,里头的起司块飞向半空,形成数条黄色的弧线,接着坠落,掉到窗外。
──浪费食物喵──!身为浪猫的黑黑舍不得那起司,然布莱克没有一丝眷恋,反而满意地转回室内。
忽地,一个灰白影子自外头,缓缓接近布莱克的主人居所,引起了楼上长毛猫的注意。
那是只灰白野猫,且黑黑感觉得到,这是布莱克头一次见到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