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计程车,朱利安看了四处几眼,很快闪入一栋几乎没有门窗的破旧大楼。
「也该回来了!我手风正顺!」一如以往,二十四小时沉迷麻将和毒品的母亲抽着菸,头也没抬的朝朱利安伸出手,一边吆喝其他人快出牌。
朱利安将一叠钞票放到桌上,准备往厨房去。
「慢着!」
他转身对上母亲枯瘦脸庞上那对阴寒铜铃眼,心一阵抽。即使,多年来,他早已劝慰自己看开一点,缘份厚薄都是前世所修,但~
亲见母亲直闯地狱,并在里头笑闹作乐,却是为人子最大的~
痛已远远不足以形容,他甚至早已忘了痛。
或许是他害了母亲!当年不该为了贴补家用去当伴游,更不该变成红牌让母亲有用不完的钱,多到让她染上恶习。
他想念以前刻苦温婉的母亲,想念她的拥抱。
钱如果来的太简单,人就会忘了知足,忘了本份。
「钱怎麽少这麽多?」
「买了点东西讨好大客户,是必要的投资,很快就会收回来。」他回答的不疾不徐,完全没有泄露任何私有情绪。
母亲眉一扬,咧开只剩几颗牙齿的黑嘴,森寒的目光在儿子俊美的脸上转一圈,露出『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笑容,吸口菸又说「房间克里斯在用。我这样的女人有本事生出这麽出色的两兄弟,所以我才有胆量跟恶魔作对,在地狱里快活。哈哈哈!」
其他牌友跟着他母亲大笑。
「对了,我临时谈了笔生意给你。」母亲搓搓鼻子「对方来这打过几次牌,对你很有好感。是个贵妇,有的你捞。伴游公司的约也快到了,我在想,不如我们自己做。哎,这些以後再说,你先去准备吧!」
朱利安静静离开,进入淋浴间,拉上帘子。不久,克里斯进来,与他共享莲蓬头。
他看着克里斯背後二个弹孔伤痕。那时钻出力道之猛,血液喷发之快,到现在他还忘不了,彷佛多看伤口几眼,又会有颗子弹射出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试着逃离母亲控制,他跑在前,克里斯跑在後,两个大男人居然还让酒瘾、毒瘾催残的不成人样的母亲追得气喘吁吁,拉不远距离。
她还是人吗?兄弟俩眼对眼互问。他一个眼神要两人分道离开。
气到发狂的母亲朝克里斯连开五枪,他吓傻在路边,呆呆盯着瘦弱母亲拖着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克里斯来到他面前,看着血浸湿克里斯整条手臂,沿着他的指头一串串滑下。
母亲狞笑着将枪抵在他的额头,毫不留情扣下板机,他以为自己死定,结果枪已经没子弹。他边哭边抖,跪在地上求母亲原谅。
「杀死她太便宜也太不值得,你可不要太冲动。最近你蛮沉不住气的。」朱利安低声对克里斯说。
「我脸上有杀意吗?」克里斯抹匀脸上肥皂勾出一丝淡笑,仰头转了个圈「我才没那麽笨!上次私房钱差点被她发现,所以神经绷的有点紧。不过~」他压低声音「如果她是杀不死的蟑螂怎办?无论我们灌她多少毒品,供她抽多少菸喝多少酒,她还是延着那一口气,到时你还沉得住吗?」
「你快把钱丢出去吧!我们就快买到那块地,到时候再说。」
克里斯比个ok,朱利安退出莲蓬头。擦拭身体之际,克里斯突然神秘的朝他眨眨眼。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朱利安一愣,雨虹的脸就在淡淡的雾气中,夹着今早的羞怯。那一阵潮红就像今早的红玫瑰,上面还带着露水般娇艳,让人心动;又像天边晚霞,让人抬眼欲追,却又因为追不到而带着些许感伤。
他和雨虹有可能吗?她愿意跟一个不懂对爱忠诚的男人吗?
「喜欢是什麽?我们对哪个女人不是这麽说?身体反应的比感情还快,几乎已经是反射动作,我?算了!」他蔑笑。
朱利安走进房间,对着已经等在房里的,一身贵气,略显年轻的中年女人笑笑,放掉腰间的浴巾。
或许我没资格说什麽(有谁不会害怕呢)
但我知道我会愿意等(你相信我的时候)
我会慢慢等慢慢等慢慢等
慢慢等慢慢等慢慢等等上线的铃声
慢慢等等到我都睡着了耐心等只为了心动那一刻
朱利安托起女人的下巴,俯身就要来个深吻。
「慢着!」女人压住他的嘴「我想先把话说清楚。」
他稍微退开,困惑的看着女人。
「我想要包养你,供你吃住开销等等。」
他沉默一会「我有约在身,这里是『私人交易』,不做任何契约。」
「出卖身体孝敬母亲......」女人挑眉哼了声「难道你不想摆脱她?让我包养我会解决你所有问题。」
朱利安笑着握住女人的肩膀,再次将她压进床上「我的好姊姊,您就别为难我了。做这行是我的决定,不是我母亲逼我做的,我想您误会了。我和公司签的是终身约,您再有办法也动不了我,上面管事的是个黑白通吃的大哥大,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我怎舍得让您这样美丽高贵的女人为我费心!」
朱利安随口胡诌,一副他离开天就会塌下来的可怕模样惹得贵妇眉峰紧蹙,频压着胸口。
「那怎麽办?不过也不是无法可想,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让你包养可以,不过你不可以泄露出去,同时我必须以公司安排的客人为先。」朱利安熟练地拉下女人洋装拉链,轻轻褪去「这样您可以接受吗?」
「我每天都看得到你吗?」
「我尽量。」他轻吻女人的嘴,施展属於他的魔法。
就在女人完全臣服於他之时,他再次想起万雨虹,想起克里斯的话。
原来~
他不敢问的,逃避的,等待的就是那个唯一的字。
爱。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没有任何代价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