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元芳芹都很麻烦,不对你们上点心真的不行。」
「别拿元元和我相提并论。」我认真地想划清界线,谁不知道元元这傻大姐性子害人害己的,我应该没有糟到那个地步。
「说到元芳芹就股气,我都不知道帮她收拾过几次烂摊子了,到底谁才是班长?下次该换我当了吧?」瑞南说起她时满脸无奈却又觉得好笑。
我忽然想起了高一刚开学时,元元口无遮拦的骂着在学校厕所里偷抽菸的高年级学长“长得丑又没教养”…...那几个彪悍身形的学长们才不管是男是女,气得把菸捻熄、卷起衣袖准备大干一架。
那时瑞南还帮元元挡了几拳,陈河直冲冲的性格直接上前和他们打了起来,而我则是扮演那个跑去找老师劝架的好同学。
我们几个在一起总是蹦出许多闹剧。
「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乾脆将就凑一对算了,免得元芳芹祸害人间。」我开起玩笑,知道他不会介意。
「别别别,我真招架不了她。」瑞南摆摆手。
瑞南的侧脸一半暴露在灼热的阳光底下,几颗汗珠从额头笔直坠落,他有些烦躁的擦去,脸微微通红,制服被汗水浸湿。
瑞南的五官轮廓分明,直挺的鼻梁上总挂着一副无度数眼镜,他长得好看,是旗城中学少数英俊、气质又好的男孩子。
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瑞南爱好运动,田径、篮球还是游泳他样样拿手,但皮肤却比女生还白皙,这根本不合乎逻辑。
我看着瑞南,不禁臆测起来,他说过他没交过女朋友,也没追过女孩,我觉得这不科学。
「你喜欢什麽样的女生啊?」这是我和瑞南变熟後问的第一个私人问题。
那时他皱着眉,想了好一会,「不知道。」
「瑞南喜欢男生吧!」元元在旁边嚷着。
「去你的,我看起来有那麽娘吗?」
元元说:「有啊,你就跟我漫画里的那些花美男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声。元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腐女,抽屉里的同人漫画比课本还多。
「元芳芹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褒我还是贬我......」瑞南觉得有些头痛。
瑞南要是不说话会给人一种阴柔的气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误会过他是男同志,但可惜他不是,他再三声明他是喜欢女的。
一阵匆忙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传来,陈河无预警地闯入凉亭,用衣袖粗鲁的抹去额头上流下的汗水。他前阵子刚把头发染成叛逆的金黄色,站在阳光底下我觉得他有些刺眼。
「唉唷.....真是累死我了。」陈河摊在椅子上。
旗城中学校规严苛,发禁规定不染不烫,因为那头金发陈河好几次都在校门口被教官抓住,带回学务处训话,尽管他已经罚了好几次劳动,还是打死不愿意染黑。
「你上哪去了满头大汗的?」我问。
「躲学妹啊,我说了想分手那学妹还死不让我走。」陈河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如一摊死泥的瘫坐在凉椅上,「还好他不知道我几班,不然肯定天天下课来烦我。」
「你太小看自己了吧?你搞那乐团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学妹不笨的话随便问都问得到你几班。」瑞南说。
「到时候你们就帮我挡挡,真讨厌这种死缠烂打的女生。」
「怎麽又甩了别人了?我看那学妹条件明明挺好的。」对於陈河换女朋友的速度,我一点也不意外。
论起感情史,陈河绝对是我们之中经验最丰富的,我们也都习惯了,只要班级外有女同学指名找他,大夥都会自动帮他挡掉。
说白了点,陈河就是感情里的渣男,对於感情的态度始终是放纵不羁,他也算长得人模人样,有健康的小麦肤色,个性直爽,还是旗城中学首创乐团的主唱。但就算他风评有多糟糕,青春期的少女双眼都像是蒙上了眼罩一样,陈河随便在台上唱几首歌,她们就被迷得晕头转向。
「没新鲜感了。」陈河冷哼一声。
「我说,你要是老这样玩的话,当心哪天会有报应。」瑞南叹气,他是没谈过恋爱,但他知道这样随便践踏别人的真心很差劲。
报应。
有时候等到发生之後我们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其实都起源於一个微小的开端,可能对於一个人来说是件不足为题的小事,最後却越演越烈,直到某个人躺在皑皑白雪里,浑身都是血迹。然而那画面足以震慑到另一个人的生命,从此变得崎岖堕落。
所有痛苦都会是自己一手促使的。
「我有什麽不对吗?」陈河说的理所当然,「是她们说喜欢我的,我只是没有拒绝她们而已。」
「也许你可以试着拒绝。」瑞南说他快放弃和陈河苦口婆心了,反正陈河压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是哪种人她们会不知道吗?要和我在一起前就该想到这点。」
陈河说,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男人,他爱玩,向往自由,不喜欢被什麽给拘束住,想做什麽就做、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想好好定下来谈感情的男人,那样对他来说太无趣,女孩们都说喜欢他的豪放直率,之後却又反过来厌弃他、说他三心二意。
有时候我觉得陈河叛逆又顽固不张,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重义气的男孩,个性色彩鲜艳分明、直来直往,就是爱惹事了点。
他不爱读书,老是嚷嚷着以後不想继续升学,我知道念大学也不是属於他的路。
但是陈河会弹吉他,他时常带着那把酷炫的红色电吉他,在旗城中学附近的废墟大楼里玩着乐团,偶尔当主唱、偶尔伴奏,不知不觉中他成为了许多校园女孩疯狂崇拜的偶像,交了好几个女朋友,也甩了好几个。
「玩音乐的男人就是帅。」陈河曾经比出一个怪异的摇滚手势,对着我和江孟辰眨了眨眼,我只记得我当下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想,陈河的人生大概就只剩音乐和女人吧。
陈河与我并肩,坐在我身旁,全身散发着热气,和缠绕在青春制服上的香菸味。
我忍不住皱眉,知道他方才翘了一节课肯定是去楼顶抽菸。
「陈河你别抽菸了行吗?」
「抽菸纾压。」
「纾压个屁。」我翻了他白眼,也没见他读书有多起劲,哪来的压力?
没过五分钟的时间,一个绑着马尾的学妹发现了陈河,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哭花了脸问着陈河为什麽要甩了她。
陈河支吾其词,眼神朝我们示意求助。
我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说:「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
我猜陈河此刻心里肯定在诅咒我。
於是我拉着瑞南决定逃离现场,这烂摊子我们可不会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