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的表演真的像他说的一样，那麽糟糕吗？都只会笑，没有其他表情了？」我问他，他一向有什麽话都直说，但会稍微婉转地说，能讲清楚他想传达的，但又不会太伤人。
「老实说，其实你也没像他说的那麽糟糕，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就是了。」他拿出一旁的平板，「要看看吗？你最近的表演，比起听我跟那位小哥说的，你应该好好的看你自己的表演、面对自己，影片是不会骗人的。」
我点点头表示愿意。我有好几个月没看自己网路上的影片，原因是因为我不想看一些酸民的留言，看了心情只会不好而已。
我知道有喜欢我的人，就一定有讨厌我的人，可是即便讲喜剧那麽久了，有些留言还是太恶毒了，毒到我会一个人躲起来痛哭的那种程度。
他打开Popcorn频道的影片，点开我前几个星期的表演。
我看了影片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真的跟尹晨恩说的一样，我只有一号表情，笑的样子也从头到尾都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再看看你高中时还有刚上大学的表演。」文忆年点开我第一次上台的表演，还有我大一、大二时的表演。
「有发现什麽不一样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差别大到没看过喜剧表演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刚开始讲喜剧的你很快乐、很自在的表演，後来你跟陈瑾辰那个学弟交往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感叹地说，语气像极了怀念自己的小孩小时候的样子，「你变得不再是因为想让观众快乐而表演，而是努力、拼命地成为大众理想、期待的样子，渐渐地，你就失去了自己的本质了。」他认真地看着我，「以澄，每个表演者都有他们自己的特色，你不需要去模仿谁、成为谁所期待的样子，只要做你想做的样子，讲出你想讲的段子就好了，真的不用把表演想的太复杂，想想我在你第一次上台後对你说的话吧，找回初衷跟最一开始上台讲OpenMic的快乐，相信你的表演一定又能让大家喜欢的。」
听到他的话，我突然好想哭。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下，失去了自己原有的样子，努力想成为他人所期待的样子，结果失败了，失败的一塌糊涂。
那尹晨恩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也是他刚刚说的那个样子呢？
「这阵子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准备好了再出发，我这里的舞台永远给你一个位子。」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板，谢谢。」我真诚地对他道谢。
「苏以澄。」
我回头看叫我名字的人，我怎麽可能会忘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又好听，是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一个星期多没见到他，他也没主动跟我联络，我很意外他会主动来Popcorn找我。
他看见我身上的装扮皱了一下眉头，「你怎麽穿成这样？」
「关你什麽事？你来这里干嘛？」我没好气地说，虽然刚刚理解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我还是无法坦然面对他。
「回家，跟我回家。」他虽然语气冷静，但给人不容置疑、有些压迫的感觉。
「不要！我为什麽要跟你回家？我要住哪不用你管吧？我都是二十六岁的大人了，你又不是我妈，凭什麽管我？」我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地对他说。
他的眉头更深了，他叹了口气，说：「下星期是方昱程的音乐会。」
「所以呢？」
「票在我这边，你不回家的话你就别去了。」
……尹晨恩，你真的是王八蛋，用这招威胁我。
「那就算了！反正我这种演技烂又不懂得欣赏古典音乐的人，去了也是浪费。」我负气地说。
他拿出手机，把手机画面朝向我，「我帮你要到了方昱程《水妖之歌》专辑的精装版，还有他的签名。」
我看着他的手机，他说的是真的。
那是我想买但没钱买的精装版，里面有方昱程快五十页的写真照，还有他的访谈。
而照片里的专辑，也有他大大的签名。
尹晨恩也太贼了吧，竟然拿这个诱惑我。
我真是讨厌自己有弱点让他知道，而他知道我肯定会答应，我真的被他吃得死死的。
但我可不想就这样跟他回家，这样太没志气了！
我要跟他回家也是要风光地回家，不是他拿东西诱惑我回家的！
是怎样，当我是店里的猫或是狗啊？以为拿点东西诱惑我，我就会上当是不是？
……虽然是没错，我很没骨气的承认。
「魏哥。」我叫了店里的调酒师，「来一杯长岛冰茶。」
「好。」魏哥听了我的话之後，开始为我制作长岛冰茶。
「喂，以澄，你现在要喝长岛冰茶？你有事吗？」文忆年不解地问我。
「不是我要喝的。」我回他。
「那是谁？」他问。
「你的长岛冰茶。」魏哥调好长岛冰茶後，放到我面前。
「是他要喝的。」我的眼睛看向尹晨恩，「尹晨恩，你如果喝完这杯，我就跟你回家。」
「只要喝完这杯你就跟我回家？」他挑着眉问我，脸上露出「只有这样？」的表情。
「对，你不用一次喝完没关系，只要你喝完，我就跟你回家。」我人也未免太好了吧，没叫他一次乾掉，不限时间让他喝完。
「好，希望我喝完你也说话算话。」说完，他立刻拿起桌上的长岛冰茶开始喝起来，他喝的速度和方式很猛，让我跟一旁的文忆年都吓到了。
「尹晨恩，你喝慢一点啦！」我拍着他举起酒杯的酒示意要他喝慢一点，但他好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继续把长岛冰茶喝下去。
过了几秒，他喝完长岛冰茶，用力地把酒杯放在桌上，桌子发出了「咚」的声音。
他眼神迷蒙，眼睛似乎聚不了焦，他的耳根跟脸颊明显染上了潮红。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苏以澄，跟我回……」话还没说完，他就整个人瘫软往地上摔。
我快速向前挡在他面前，避免让他跟地板接吻，他整个人倒在我身上。
「喂喂喂，尹晨恩？」我叫了下他，但他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