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吾命騎士】碎若歸塵 — 有光之處才是她的唯一歸所

结束与教皇的谈话,走到外面的狄安娜停留在圣殿台阶上好久,盯着高耸的梁柱,上头有着繁复庄严的雕刻,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仰望着。

『……狄安娜?』来人的声音有些迟疑,可是见她回头又欣喜起来。『好久不见了。』

『艾梅。』原来对方还记得她,狄安娜感觉到浅浅的暖流流入心底,『是啊,也有三年了。』她试图挤出轻松的笑容,所有人都长大了,感觉三年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长到有种物事人非的感慨。

『太阳跟我说了,你愿意回来可真是太好了。』艾梅瑞尔•绿叶刚结束巡逻工作,他朝自己的副队长点头,让对方带走其余的圣骑士们,『你是来找他的吗?』

『喔不、我只是想……看看这里。』到底是狄安娜童年的回忆,她好武,比起善用辅助与治疗的光明神术,她对骑士的剑更感兴趣。

『这样啊,不如我们四处走走吧。』想到个好主意的绿叶提议,他的笑容更大了,『这里其实也算是你的第二个家。』

『好。』狄安娜没有拒绝,见到故人难免想多说点话。

『绿叶……』绿叶刚领着狄安娜进入圣殿不久,忽地左侧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门後冒出一颗脑袋,一头海蓝头发只是随意地束起,来人有气无力地说话了,『帮我把这些公文……拿给审判。』希欧•暴风顶着黑眼圈,差不多呈现出一个魂归来兮的状态。

『没问题。』绿叶赶紧接过对方的一大叠公文後,又向他介绍了狄安娜,『暴风,这是狄安娜,你还记得她吗?』

『你好,我听太阳说了,欢迎回来。』男人一脸疲惫地回应,事实上,他的眼皮早已眯起,只露出一条小缝,『对不起,我得去补眠了……』语毕,他头一歪,就靠在门边睡着了。

『……狄安娜,可能要请你帮我拿一下公文了。』绿叶苦笑,狄安娜依言照做。看着绿叶将已经进入梦乡的暴风给移到床上,还替他盖好被子。

『希望暴风兄弟不会因过劳而提早见到仁慈的光明神。』绿叶喃喃着。

而狄安娜也相当同意这点。

*

『绿叶骑士长。』来人向绿叶行了标准的骑士礼,是有一张娃娃脸的青年骑士,『您是来找审判长的吗?』他刚从审判骑士的房间里出来。

『有公文要转交给审判。』绿叶点点头并说明来意。

那一名拥有娃娃脸的圣骑士说着,『我刚向审判长报告完裁决所的事,您可以直接进去无妨。』他说话时,目光有与狄安娜短暂接触过。

绿叶似乎也发现了这两人都用着好奇的目光对视着,『维达,跟你介绍,这位是狄安娜,之後会接任光明殿的月神祭司一职。狄安娜,他是审判骑士的副队长维达。』

『您好,狄安娜小姐,欢迎你。』维达终於想起自己为何对她的容貌感到有印象,『你是先前跟着战神殿的那位小姐。』他接获通知去将骚扰民众的无礼暴徒给逮捕,与狄安娜有过一面之缘。

『是的,圣骑士先生。』狄安娜笑了出来,这可真是巧遇,她跟对方友善地互握了手。

『我另有公事,就不打扰绿叶骑士长与狄安娜小姐了。』维达语毕,行完礼就离开了。

结果,像是被人算准过时间似的,门又再度被打开。

『啊、审判。』绿叶见自己要找的人正好出门,连忙将那一大叠公文递给对方,『这是暴风要交给你的公文。』

『谢谢。』审判伸手接过後转身进去,又两手空空的出来,『绿叶,跟你借个人。』

『啊?』绿叶傻愣愣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十分钟後,狄安娜人就身在一间大型祈祷室门口了,她撇眼带自己过来的审判,对方依旧是那副酷酷的侧脸,他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了,显然知道里面有谁。

『审判你真是有够慢的……欸、狄安娜?』

本来用碎碎念语调抱怨的太阳骑士,看到比审判矮好几个头的狄安娜慢悠悠地从身後走出来时,他顿时停止一连串想对审判的诉苦。

『……跟你谈起狄安娜也不过是一小时之前,现在你就把人给带来了。』真不愧是办事效率高超的审判长,太阳的表情如是说。

『狄安娜,你何时要回圣殿?』审判用咄咄逼人的口气直接奔入正题。

『是光明殿。』狄安娜以无奈的口吻纠正对方。

『我想教皇可能遗漏一些应该告知你的事。』审判微微挑眉。

不会吧……狄安娜不由得头疼,教皇会"刻意"忘记告知自己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她谨慎地选择适当的用词,『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得看你对这两者的定义是什麽。』审判不急不缓地开口。

这教狄安娜更加地肯定,准没好事。

『说吧,我正听着呢。』她耸耸肩。

*

一星期後,狄安娜随着战神殿的人一同入宫,可她始终心神不宁,即使战神之子朗声祝贺新王登基,又命人抬上一箱又一箱华丽高贵的贺礼,望响国国王的笑容从没淡过。

直到麦凯忽地上前,请求国王将公主嫁於他,他诉说着对於公主的倾慕,可狄安娜觉得是谎言,麦凯不爱公主,他爱的,是公主身後那数之不尽的利益。

你会爱她麽?狄安娜这麽问。

他嗤笑,为了战神殿,我何错之有。

狄安娜当时无可反驳。

她与战神殿的战士们站在右侧,而狄安娜的对面,是光明神殿的十二圣骑。她尽量将视线放於坐於主位的国王陛下以及侧边的公主殿下,想起了太阳与审判之间的对话,他们问她何时要回来,她居然一时之间答不上话,她只能摇头,说自己有任务在身,要再缓缓。

当那名皇家骑士跳出来,高声喊着自己才是爱着公主的那个人,茉莉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痛可又高兴,高兴於爱人能挺身而出扞卫彼此的感情,又心痛他们彼此相爱,想在一起却又是如此困难,前方有这麽多坎坷等待着他们。

同为女人,狄安娜是同情茉莉公主的。

『太阳骑士,请借一步说话。』结束後,狄安娜匆匆拦下了正准备回圣殿的格里西亚。

『狄安娜姐妹一心渴求光明神的仁慈,太阳怎有拒绝之理?』太阳笑着回应,便转个方向,带她来到人烟稀少之处。

『我有个请求。』她抬起左手臂,将那条丑陋狰狞,像条虫子蜿蜒爬行的疤,展现於他面前,『而这个,是你欠我的。』她淡淡起唇。

太阳的视线停留在那道连治癒术都无法消除的疤,停留了好久,『好,你说。』

『别让战神之子娶公主。』她低声道,只用着二人能听见的音量。

格里西亚一怔,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不会让战神之子娶到公主,更不会藉次让战神殿拓张信仰,可他想知道狄安娜的想法。

『为何?』

『他不会爱她。』狄安娜有点惆怅地说道。

*

『狄安娜你留步!』结束谈话的女人停下步伐,看向那位年长的战士,是战神之子的心腹,他神色不悦地质问,『我看见了,你跟光明神殿的那些家伙说了什麽?』

『您可能误会什麽了?』狄安娜从容不迫的启唇,『我自小信奉光明信仰,方才见到太阳骑士,心生景仰才与他说上几句话。』

她感觉暂时别让战神殿的人知道她自己与光明神殿的关系,才是上策。

『别以为你去了光明神殿我不知道,但我不跟你追究。』战士压低嗓音,『狄安娜,你的信仰我是无权干涉,但在任务期间你得守本份,别跟不该接触的人来往,至少……别让麦凯殿下认为,你与光明神殿是有互相联络的。』

『是,我明白。』狄安娜平静地回应,看来战神之子应该还不知情,到底是关联两大信仰的立场,自己倒是疏忽了,若是有心人以讹传讹,流言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麽……

她思索了许久,移动步伐来到战神之子的房门外。

『殿下,我是狄安娜,能进来吗?』狄安娜有礼的询问,在获得对方同意後她才打开门进去,麦凯正在擦拭他的武器,显然对於三日後的比武跃跃欲试。

『怎麽?狄安娜,你有事想跟我说?』

『殿下,您对比试有信心麽?』她随口一问。

『怎麽会没信心!那个太阳骑士一看就不是会拿剑的料,搞不好你跟他打也能赢。』麦凯大笑,显然很瞧不起太阳骑士的剑术。

『至於那位皇家骑士,剑术也就普普。狄安娜,你特地过来只是想问我这个?』麦凯露齿而笑,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

『哦、其实也不是。』狄安娜支唔几声,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以战神之子的性格应该很痛恨别人欺骗他。

可狄安娜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好妹妹怠忽职守,自己原本日子逍遥自在,可不是自愿接下这烫手山芋的,怎麽说都是都像是被推进火坑里的可怜人吧。

『您看我这些日子表现也不算差吧……我就想说……跟您讨个赏。』狄安娜这话实在说得心虚至极,明明自己也没干什麽,还如此厚脸皮地来讨奖励。

『哦,你想要奖赏?』战神之子有趣地眯起眸子,没几个冒险者可以这麽大着胆子与他如此说话,狄安娜是个例外,一年前,他们因为某个任务有了交集,之後就认识上了。

『也不是说想要什麽实质的东西……就是跟您讨个要求。』狄安娜镇定地说着,观察着麦凯似乎没有变了脸色,才敢放心的继续说下去。

『要求?』他的好奇加深了。

『日後,若是向您坦白一件事,您绝对不能发火。』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心底其实颇为紧张,又怕麦凯对此追究到底。

『就这样?』麦凯咧嘴,他还以为是什麽大事。『还以为你想说什麽,这个行啊。』他心情相当好的答应了。

『不过呢,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得陪我喝上几杯,你酒量行吧?』战神之子拿来几瓶酒跟两只杯子。

『还行。』狄安娜不敢扰了麦凯的兴致,很顺从地接过了酒杯。

『敬战神!以及敬我的胜利!』玻璃杯相撞的声响甚是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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