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还有什麽问题吗？」
「没有。」班上大部分的同学回答。
新来的班导黄老师在讲台上对我们浅浅一笑。
这是黄老师在我们学校执教的第三天，他的态度就如我们第一天见到的一样，对我们非常地亲切，很快就与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
男同学偶尔会跟他开开玩笑，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跟着大家一起哄堂大笑，相处起来就像朋友一样。
我转头看了一眼凯芹。
她正兴致缺缺地玩弄着原子笔，感觉心事重重的。
从第二天开始上黄老师的课，她就没有我想像中的亢奋，反而看起来有些忧郁。
她那天明明提起黄老师是她喜欢的类型，怎麽现在看到他却这副模样？
「方晓嘉。」黄老师在离开前唤了一个同学的名字，「你早上呈交的表格有一栏填错了，下课时来找我填过吧。」
「喔，好。」方晓嘉点头。
我又回头望向凯芹。她的视线正好移到了坐在她左前方的方晓嘉身上，随即又垂下了头。
「凯芹，我们一起去厕所。」下课时间，我点了点她的肩膀。正发呆的她回过神来，马上就站起来跟在我的身後。
「你这两天有点奇怪。」在走去厕所的路上，我走在她身旁，「怎麽了吗？」
她摇摇头，「没事。」
我停下脚步，伸手就轻轻按着她的肩膀，「怎麽可能没事？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开心我怎麽可能感觉不出来？你是不是有什麽烦恼？」
她一愣，抬头望了我一眼，接着垂下眼帘。
「我的确有些事烦恼，可是……真的很抱歉，我现在……什麽都不想说……」凯芹的脸色沉重，但她随即握住了我的手，「但如果我想说，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的。请你……再等等我，好吗？」
我听了只觉得一阵心疼。虽然方才我的确因为她瞒着我而感到有些生气，但此时我只觉得心微微一揪，「好，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会听。你只要记得，不管发生什麽事，你都有我。」
凯芹本来黯淡的眼眸闪过一瞬的光亮。她握住我手的力道也加深了。
「谢谢你。」我知道她是发自内心这麽说的。
我伸手摸了她的头，「不要跟我客气。我们是好朋友。」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接着点了点头。
因为不想让她再想着不开心的事，我只好转话题：「欸，话说回来，你那天不是说黄老师是你的菜吗？」
她轻轻一笑，「是啊。」
「你原来喜欢这类型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打篮球、会运动的男生耶。」我说。
「我喜欢打篮球，不代表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啊。」她又笑了笑，「虽然篮球社是很多帅哥没错。」
见到她的笑容，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说到社团，我昨天接到竞技啦啦队教练的通知，说这个周六的慈善晚宴，我必须到现场表演。」我唉声叹气道。
「这个周六？不就是三天後了？」
「没错。虽然我平时社团时间都有在练习，也曾经在小场合表演过，但这是第一次在那麽多的外人面前表演啊！而且教练还说，这次的表演就不让高三的学长姐们参与了。也就是说，她想让我们这些还没学精的菜鸟上阵啊！」想到没有学长姐们坐镇，我就忍不住抱头大叫。
凯芹拍了拍我的肩膀，「节哀顺变。」
「靠背喔，你怎麽这样！」
凯芹轻轻一笑，虽然她的脸色依旧憔悴苍白，感觉已经好几天都睡不好觉，然而挂着笑脸的她，看起来似乎更有气色了。
虽然还不清楚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到底是什麽事，但能让她这样笑着，至少我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吧。
*
我们学校的竞技啦啦队是男女混合的社团，但愿意加入的男生并不多。社团的三十五人里，只有五人是男生，而且还是已经升上高三的学长。学校的男生多数都选择去参加球类的社团，竞技啦啦队通常都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今天的社团时间，教练先集合了我们所有社员，再把昨天在LINE群组告知我们的消息复述一遍。
「因为高三的学长姐们也快指考了，所以这时候退役刚刚好。」教练接着道。
本来升上高三，学长姐就可以选择不参加社团活动，然而他们却爱社心切，一直到现在都从没缺席过任何社团活动。他们当中有的早就决定只考指考，有的人则考了学测但成绩并不理想，於是打算拼一拼指考。
教练早就为他们的未来担忧，於是终於下了这个决定。这天，将会是他们来参与社团活动的最後一天。
「高三的学长姐就占了十五人，剩下的二十人都是高一和高二生。而这几年里，也有不少的同学退出了社团。」教练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夹。
在加入竞技啦啦队社团的一个月後，教练会通过这阵子观察我们做基本训练的结果，直接帮我们分配好在队中的职位。
竞技啦啦队的特技员分为四种。
上层人员，被抛在空中的队员，也就是所谓的空中飞人。通常都是选体型娇小、笑容甜美的女生担任，毕竟她是最吸引大家注意的一人。
底层人员，主要支撑和抛掷队员的特技员。通常都是让力气大、平衡感高的人担任。
後保，必要时会帮底层人员分担一些重量，并需要时时确保特技能顺利、安全地进行。如果上层人员往後倒，那他就必须帮忙接住。
前保，职责与後保相差不大，只是站的位置在前面一些。
我只有一百五十三公分，身形虽然矮小，但笑容甜美就没有了，所以我高一时就直接被分配担任前保。
於是这一年半里，我一直都以前保的职位在做训练。
教练抬起头，又继续说：「……这也意味着，本来的队形和特技员都会有所改变。因为这个周六就要表演了，所以我已经事先和学长姐们讨论过要重新分配哪些特技员。」
十五位学长姐站在教练的身後，有的握拳为我们这些学妹打气、给我们鼓励，要我们别担心，还有的则露出一个「祝你们好运」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心跳也不禁加速了起来。
教练今天突然说要重新分配我们的职位，那要是我们都换了职位，这不就表示这段日子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吗？
「冼觉苡。」教练倏地唤了我的名字。在场的每一只眼睛都纷纷看向我来。
我不会是其中之一……吧？
我咬了咬下唇。心脏感觉就快跳出体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