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个自负鬼要当你男伴?」吉儿不以为然皱起鼻子。「他不是万人迷吗?那些笨女孩不是排队等他邀约吗?」
「别这麽说先生。」安妮默默帮她收拾赃物,语气略带责备。她不喜欢有人说警长的坏话,但吉儿总是刻意针对。
吉儿挑眉,「抱歉。」语气没有歉意。
此刻两人窝在吉儿舒适温暖的房间里,这间房间位在教堂後侧,空间宽敞、乾净,那是牧师特别准备的,他想让这位远道而来的老师能安心在桑克镇任教、无後顾之忧。
安妮将一条金项链放进盒子里。「你确定要这麽快处理掉这些东西了?」
「没错,我必须赶快变卖,换取现金。」
「为什麽?你不是说要累积一定的数量吗?」
「来不及了,我、我今天被抓到了。」
安妮震惊瞪视她。「什麽!?被谁?」
「不认识,没看过,可能是外来客。」该死,想起那个混帐的吻,她就作呕。
「那该怎麽办?他会去告诉警长吗?」安妮第一个想到警长,彷佛小孩在外干坏事,被家长活逮,她无法想像被警长发现她帮吉儿做违法勾当後的表情,她心脏剧烈跳动。
「别怕,我觉得他不会。」其实她也没把握,吉儿心慌想着。
现年22岁,来自丹佛贫民区的吉儿,16岁那年,因抵死不从父亲要她去酒馆陪酒赚钱,在挨了他暴雨般的铁拳後,她满身鲜血逃离家。
离开了丹佛,她开始在附近的城镇流浪,找寻工作机会,最後是一位戏院老板娘收留了她,让她在戏院客串小角色并磨练演技。而在没有戏的空档,她跟着当地神父认字读书,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不到二年光景,她的演技虽然没多大进步,但凭着出众外表和迷人气质,在地方上有了小名气,开始有了绅士名流、名媛叔女们的宴会邀约,在虚假的谈笑风声中,他们价格不斐的饰物常是她的囊中之物。这也是她流落街头时求生的技能之一,每每看到那些精致发亮的小东西,她的手就发痒。
在嚐到偷窃能获得钜额的甜头後,她决定离开戏院,自力更生,她开始偷尽大江南北,然後不断变换身分、转移阵地,迅速在各地将赃物变现。
在明她是百变女郎,可以是地位崇高的教师、落难的南方淑女、亦或是出身娇贵的富家千金,但在暗却是无所不偷的窃贼。
这些年她靠着熟练手法行窃,一直没被逮到过,但幸运之神似乎不再眷顾她,在一次行动中她不幸失手,当地警方发出通缉,逼得她必须避避风头,偶然翻阅报纸,发现一座远在十万八千里的小镇正在徵聘教师,这正是她需要的。
她利用管道买到了师资资格,摇身一变,成了在东部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她带上全部家当,跳上了马车,横跨了半个科罗拉多,来到了桑克镇。
未到之时,她曾想像这里偏僻荒凉、肮脏混乱、充斥着粗鲁无礼野人的地方,但定居後,却完全改观,她迅速爱上了这座繁荣热闹、乾净整齐、且富有生命力的城镇。
如果问她来此最大收获是什麽。她会说认识了安妮,并和她成为好朋友。
吉儿的出身和来历,从不愿让人知道,但偶然在一次聊天中,却情不自禁告诉了安妮,或许是同病相怜、亦或是需要找人倾吐心中多年苦闷,每每看着安妮纯真和善的眼眸,她总不自觉一股脑地说出一堆心事、表现最真实的自己,因为她阅人无数,知道安妮不会出卖她的。
安妮温柔的外表下有着聪慧坚强的性格,她以她的方式融入桑克镇,让大家不再排斥异己,接受了这位来路不明的东方女孩,这正是吉儿所敬佩的。
而了解事情始末的安妮,的确没出卖她,也没远离她,因为她知道这世道,每人都有一套生存之道,她虽不会谴责,但却为吉儿担心,每夜入睡前,都为她祈祷别被抓到。
看着安妮还处在惊惶不安情绪中,吉儿有些愧疚,她必须快处理掉这些赃物,尽快离开这里,不能把安妮牵扯进来。
「你有衣服吗」她转移话题,试图转换气氛。
安妮一脸呆滞,困惑地眨眼,不了解什麽意思。
「舞会需要礼服啊,难道你要穿这样去?」她略带嫌弃比比安妮身上朴素的灰色洋装。
「我有一件正式的套装,就是做礼拜常穿的那一套。」
「那件真丑!丑到我死去的祖母都会从坟墓跳起来把它烧掉!」
看见安妮受伤的眼神,吉儿猛然住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抱歉,我的意思是那件不适合舞会。」突然想到什麽,吉儿迅速起身,走向衣柜,看着一排亮丽的衣服,最後小心翼翼拿出一套水蓝色露肩晚礼服。
「这件很衬你的肤色,修改一下,应该可以穿。」她把它凑到安妮面前,「而且这是我锺爱的其中一件,我想我能送给你。」
安妮眼睛发亮,面颊绯红,她近乎崇拜抚摸着丝绸般触感。「送我?我真的可以拥有它?」
「当然。」吉儿微笑,她虽然不知安妮实际年龄,但始终把她当妹妹看待,她想宠着她。
真美!安妮起身,将礼服贴在身上,轻轻转圈,轻柔的雪纺纱缓缓飘动,她不禁笑出声,突然觉得自己有资格站在警长旁边了。
「你放心,那天我绝对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吉儿手臂交叉,自信说道。
「比你还漂亮?」安妮淘气的对她眨了眨眼。
「亲爱的,别说笑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呀。」
两人眼神交换、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