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冠蓋如雪 — € 42 老方的噩耗

衡甲领着几名仆役在刑场附近匆匆找了几遍,最後是在官氏名下的安平客栈发现自家主子的。

他要一干人退到楼梯口候着,单掌撩起珠帘走入小隔间,迅速扫了散落小雪身畔的酒瓶,约莫七、八瓶来着,实乃酒中女豪杰也。

「当、当家。」衡甲发出乾扁的轻唤。

「给我酒……」小雪双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抓了抓,只抓到一掌虚无,她大为不满:「给老娘酒!拿酒来!听见没有?!」

「当家您别喝了,从正午来就喝到现在了,这都醉得不像话了。」店小二诚惶诚恐的。「衡甲,你说说,这该怎麽办呀?」

事关主子声誉,衡甲无法拿主意,最後请来了添辉大管事,添辉亦是摇了摇头,提笔迅速在花鸟纹纸上写了几行字,派人快马送去给季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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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小雪迷迷糊糊睁开醉红的眼,只觉口乾舌燥、头痛欲裂。

她从薄被中挣扎地腾出一手,「芯儿,水……好渴……」

没听见芯儿毕恭毕敬的应答,只感觉有一抹模糊人影晃动,举壶、倒水,低沉男音淡淡响起:

「能自己喝麽?」

为什麽这声音很有某个冷淡男的一贯风格?小雪微蹙眉,猛然察觉不对,悚然惊跳起身!

「唉唷!」

睡久了,身体麻了一边,手脚不协调的下场就是差点滚落下塌,幸好一只大掌及时挡住,否则此刻她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小雪对上那双眼睛,抖着唇道:「季、季季季季季当家,你在这里做什麽?」

季灿然将杯盏塞入她手中,拾起书卷坐回案边,冷道:「这是绽双榭,是敝人在下的地盘,这句话该问你自己。」

小雪一张嘴忘了阖上,透着朦胧灯光,愣愣审视周遭华美的摆设一圈,倒抽一口冷气。

「我、我梦游到你这儿来了?」

「……」季灿然脸色更青:「官当家喝个酒喝到连脑子到浸坏了?」

喝酒?小雪晃了晃微晕的脑袋,发出微弱的呻吟:「头好痛……」

对了,她以为冉崎被斩首示众,结果又来个黑衣人掳走她,透露她被斩的是假冉崎,真冉崎将出城门逍遥去了……接着她就很一回事的借酒浇愁了一回,不省人事了……

场景跳到现在。

她出现在绽双榭的一间客房里。

不禁又倒抽一口气,她慌乱低头瞧了瞧衣物可安在?

季灿然冷笑更甚:「别看了,你没对在下怎样就万幸了。」

「……」小雪咬咬牙,这厮今日真是火力全开,嘴特贱!奈何头痛得,像有火星子在脑子跳得劈哩啪啦响,实在无力回嘴。

「我怎麽会在这?等等劳烦你通知官家让人接我回去吧。」

一股火冲上脑门,季灿然强行将她按回床上。

「睡!」

小雪拢了拢薄被,头虽痛,但一点睡意也无,嗓音忒无奈的:「睡不着啊。」蓦地自嘲笑了几声:「也不过是走了个人,不过是想,这家伙说走就走的,走得两袖风清,不带走半片云彩,太潇洒了,起码也得向我这主子三跪九叩求我恩准他离开吧……我这主子太没脸,所以喝点酒解闷罢了。」

季灿然沉默一阵,启唇道:「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事关皇家,不好说起。这事应是滕王授意,车毅才能让你知晓的。」

小雪声音低低的:「冉崎会去哪里?」

「不知。」他摇头,「但帝京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是麽?」小雪闭着眸,嘴角泛着一抹苦涩,话锋一转:「季当家还是让人送我回去吧!我在府上一宿,传入有心人耳中,再编派一番可不好听。」

「没人知道你在这。」季灿然行事缜密,事事考量周到,送她过来早做好周延规划。

可为明明可以将她送回官氏了事,他为何执意冒着被人说嘴,也要将唐小雪送来季家庄?

承认吧!季灿然,你放心不下她。

可基於什麽心态放心不下,他现下一点也不想探究。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小雪笑笑,「若传入伊绣耳中,对你的情势可是雪上加霜。」

季灿然狠狠一僵。

他……还真没想到伊绣,自从唐小雪出现,他几乎不太常想到她。

「睡你的,别管我的事!」僵恼过後,季灿然拂袖离去。

小雪怔然望着黑黝黝的悬梁,好一会睡意才袭上。

翌日一早,季灿然便用马车将小雪密送回官家,小雪才在客厅坐上一会,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守门的家丁便急急忙忙来报:

「小姐,老管家病危,您要去方家一趟麽?」

匡当!

小雪捧在手中的瓷碗摔落於地,如碎玉琅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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