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发丝於床舖上彷如浪潮,一丝丝金银相间的粼光於辗转之际,犹如落下的波光,流向聚集之一端。
井野在床面平躺,忆不起何时回家,又如何回到家了,只是睁眼直望对视的天花板,黎明的光彩为之绘上白净,也许是心情作弄,看在那双平静的蓝海,竟也跟着泛起忧蓝。
整晚,她分不清梦与实,只是在两者之间不停翻转,回忆中迷人的好听音嗓不时在耳际响起,刺痛地让瑟缩於被窝的她,几乎快要窒息,这其中又落了几次泪?早无心数尽了,她只知道,连日来魂牵梦萦的等待之下,换得的仅是那碎心的一语……
『忘了我,幸福的活下去吧!』
神啊!未免对她太残忍了!而佐助又怎可以让她置身幸福顶点的同时,重重摔了下来?
她没有把握可以将这份心意的记忆彻底埋葬,可是不选择遗忘,她还有办法用笑容去迎接门外的一切吗?
充斥满天星清香的房间,稍稍地混了一丝香气更为淡雅的花味,井野将视线由天花板移至床边的梳妆台,台面正置放着盛开得娇艳的真意菊,见那黄澄的花蕊,她彷佛看到了在月光照射下,花身逐步绽放映入眼底的一幕……
『这朵真意菊代表了我对你的真心……』
如今那份真心又有何用?
视野里荡漾着橘一块、黄一块的波潮,真意菊扭曲的瞬间,她意识到眼眶泛上的酸涩,伸手将被褥蒙上,当眼前再一次墨黑,热泪自眼角倏然地流向名为失恋的那一方……
"「说不定明天就会回来」这种天真的想法,早在泪水不争气地叫人分不清白昼和黑夜时,就已经没有说不定了。
曾经说过,如果觉得痛苦的话,就尽情哭吧!但这句话的前提是,必须有一个愿意拥着你哭诉的怀抱,所以,我现在还可以尽情哭泣吗?"
阳光充分灌溉於与天平行的大地,繁忙而悠闲的木叶村,循环上演几乎一成不变的每一天,夏暑的炎热更叫人懒散,没有任务的忍者们纷纷聚集小圈圈,不是做日光浴就是谈谈八挂,似乎想藉由彼此交流达到提振精神的效果,然则有些人就是不太赏脸,好比如……
「鹿丸!你别老是像个老头子好吗?!」一头金亮的秀发高绑着马尾於脑後随着怒骂的字句激动地左右摇摆,看上去气质十足、清秀怡人、脱俗而美艳;宛如盛开的七彩波斯菊──山中井野,那怎麽看也与其不搭的字句,正以破表的音量,一一抛入脑後同样紮着马尾的奈良鹿丸耳里。
遭井野高分贝兼指着鼻子大骂,鹿丸索性摀住双耳,一脸无奈地充耳不闻。
这娘们最近火气特大,真不知她又去哪里吞了哪个麻烦死人的炸药?
「喂!我在跟你说话耶!」井野插腰,额上的青筋似乎早数不清。
「我有在听呀……只是太麻烦了嘛!」
光是听话都闲麻烦?这家伙是真活得不耐烦啦?!
「你才几岁而已,就老把麻烦挂嘴边?给我振作起来!」刺耳的字句大胜遮耳的双手,鹿丸只好改将双手插入口袋,正视一大早就怒气逼人的井野。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基本上他连问这句话都觉得麻烦,但依他对井野的了解,若不予回应的话肯定更会没完没了。
井野咄人的双目紧紧凝视着鹿丸,她确实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也确实知道要他改性恐怕比移山还难;但是心底莫名升起的怨火就是想找人出气。
算了!说不过这智商两百的男人,改念念一旁好像一天不吃洋芋片就会毒瘾病发的家伙吧!
「丁次!」面对井野的突如转向,正打算吞下洋芋片的丁次不禁暗吃一惊。
「干、干嘛?」
「你一天不吃洋芋片会死吗?都快变成一条肥……」意识到丁次由惊慌改为锐利的目光,井野赶紧摀住自己造成祸端来源的大嘴巴。
「井野……你刚才是想说肥什麽?」洋芋片的袋身遭强大的握力紧缚,发出啪嚓一声的哀响,这下换井野一阵心慌,赶忙倒退。
「没、没有呀!你听错了吧?呵呵……」边傻笑着,见逐渐贴近的丁次,她本能地逃到鹿丸背後。
「鹿丸!救命呀!」
「唉~麻不麻烦呀?」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满是慵懒的眉心,鹿丸着实不懂自己为何老惹上麻烦?
「井野!你快说清楚!」
「我说的很清楚啦!是你听错了啦!」井野一边闪躲逼近的丁次,一边拿鹿丸当挡箭牌,任由井野将他的身子移过来又移过去,鹿丸满是无奈地对天祈求:
老天,这种麻烦事就放过我吧!
果然天不从人愿,闪躲之际井野把心一横,索性用力将鹿丸往丁次那头推,面对这意料之外的招式,鹿丸一个重心不稳便拉着丁次踉跄好几步,而後以极度可笑的姿势摔叠在一起。
「哈!好好笑哦!」井野忍俊不住,也不想想自己就是肇事的祸端,思毫不带歉意地大笑起来。
缓缓起身的两人斜睨着笑开怀的井野,这次就连怕麻烦的鹿丸都顾不得何谓麻烦了。
「丁次……」
「收到!」二人使了个眼色,便不怀好意地逼近井野,见状,井野机警地收起笑容。
「咦?!想、想干嘛?」
「想干嘛?……当然是报复罗!」甫落语,丁次一个箭步朝井野身畔扑去,鹿丸同时使用影子模仿术,但不知是运气女神特别眷顾还是井野的手脚较为灵敏,她一个闪身,往更远的方位逃跑。
「抓不到我~哈!」
「可恶!别想逃──」
三人的身影在地平线上前後排序着,嬉闹的声音及逗弄的笑语不断,洋溢於和平的木叶村内。艳阳高照,将夏日的热情奔放展露无遗,媲美蓝天的美眸,回荡着不为人知的晶亮,是愁是逸已然不再重要,她只是将阳光的温度填满胸中的空缺,奋力绽开笑颜……
"自那夜之後,生活的步调又恢复到以往的平凡,偶尔和第十小组的死党出任务,偶尔和小樱斗斗嘴,或是和馨执行例行的巡逻工作,其实什麽也没有改变,只是逞强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僵硬罢了……
时间总是飞快,佐助已经离开半个月了,关於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方面是不希望佐助投奔大蛇丸的事件重演,一方面则是希望佐助尽快完成复仇的心愿再回到这个村子。
无法为佐助做什麽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不论他的选择是何,支持他、祝福他并祈求上苍让他一切平顺,这是在辗转了无数的泪夜後,我唯一厘清的心意。
只要能让佐助安心踏上圆梦的旅程,即便是场可憎的复仇之梦,我也会诚心支持着,纵然让我心力交瘁,也依然希望这份支持的心能为复仇後的佐助指引一条回到木叶的明路……
偶尔,我会想:当初如果选择和良实离开木叶,现在就不需要面对这份煎熬了吧?明知做不到,但拥有这种想法的我,真是个既狡猾又卑鄙的女人呢……
呐!佐助,你会不会後悔喜欢上我了呢?"
秋色洒於暗无艳日的阴凉原野,碧绿瞳眸游移於手中拥有紫色封衣的日记,感受那字句传递的真情及失恋的伤痛,她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情感,漠视了日记之主的内心,如今只能藉由这种方式,透视她前所未闻的真实。
声声呢喃,朗诵着被唤起一年前的当下,为了拯救眼前的男子,小樱没有一刻停歇,不顾自己纤弱之躯发出的警讯,她继续将查克拉导入佐助的心底,每一段故事,由她的口中重演着,催化的情感於风中流动,吹向了远方,带起木叶村一丝丝希望的悸动。
丰湘馨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一片阴郁的天空,正反映着她目中的忧凄,树叶於窗外蠢动地发响,她彷佛听见了在风中为渺茫希冀而努力的音色。
井野,小樱一直都在努力呢!
双目微微敛下,卷翘的睫毛,浓密地跟着下刷,身为医疗小组一员的馨,今日同样为了工作,於木叶医院内埋头苦干,原以为一年前的憾事可以随着时间成长而医治伤痛,可每每当她孤守窗外,当年的痛竟丝毫不减地反映於胸中。
原来时间并非最好的良药呀!
利用时间而躲避伤口的方法,是不可能比得上冒着二度伤害的风险勇敢面对的治本之道,大家都很清楚,却因佐助日渐恶化的心病,叫他们都踌躇了脚步。
馨愣愣地於窗边停滞,暂时搁下手边整理病房的工作,向来乐观的她,若遇上某些既定却遭外力打乱的事物,她就会因思绪混乱而无法专注於工作,看在别人眼中彷如偷闲的小动作,在她面无表情的清秀面庞下,总是极力隐藏着纠结不清的苦闷。
这样的她,造就了只有在无人的病房里,才能够安心思考,然而病房内愈是宁静,房外的步伐声就愈是明显,那会搅乱她的思路,让她不得不重回到工作岗位,就好比此时门外传来的急促步履,早将她的心思给引了过去……
「纲手大人!」这声来自馨熟悉的静音大人。
「大人!」她声声叫唤,却无法拦下领在前头的纲手,这番诡异的情形,使得馨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便将房门开启一个掌心大的缝隙,黑曜石般的灵眸,跟着门外景致挪动。
「大人!已经一天一夜了!小樱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连饭都没有吃,只是一直念日记,这样下去,只怕没治好佐助,小樱就先倒下了!」
遵照纲手大人的嘱咐,以查克拉将日记内的感情波动导入佐助的意识之中,这种前所未见的医治方式,必须将思绪深深融入日记的情境,并且将感触到的意念化为实体的力量将之释出,绝不能三两下将日记随意浏览,光是想像就煞费苦心,而小樱自昨日起便一直不休不眠地进行治疗,相较於本来就是倚靠注射营养剂进食的佐助,若然小樱再这般持续下去,健康状况出问题只是迟早的事。
静音使劲追上疾步的纲手,激动的字句终於在语毕同时让纲手跟着停下。
「不然你说该怎麽办?!」她一旋首,怒斥的容颜配上发着炯光的双眼,逼的静音惊愕地语塞。
「……让她试到想放弃为止吧!」面情转为柔和,掺杂着矛盾的苦涩,纲手轻叹了口气便再一次起步,留下身後的静音,满面愁容。
以最轻悄的方式将门面重新带上,听闻以上对话的馨,缓步回到窗边,抬首凝天,湛蓝之中带着灰压的浓稠,为这份不协调,沈闷的胸口化出疑惑的一句:
「为什麽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复今之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