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花塚 — 花啟之卷 章之七 勇氣

气死人了!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趴於梳妆台,将面部埋於左臂,右手则尽责地捶打桌面,以泄心头之愤。稍早的对话,引得井野极度不满,先别提那天外飞来的婚约,光是母亲对蒹野良实极度的包庇,就叫人气不过。

满口胡言,亏他还是一国之主!

疼痛感微微作祟,逼得气头上的井野再怎麽样也只能放弃捶打,桌面的哀嚎停止,蒹野良实失落的面容竟跟着浮现。

搞什麽?若他以招牌笑容看着自己,也许她的罪恶感还不至於充斥全身,但那张摆明了忧伤的表情,好似自己才是坏人一样?!根本是在博人同情,他真的是一国之主吗?

『我即将要继承王位了……』

久远的一语随着不断朝脑门直冲的怒气流过脑心,顿时令她停止了怒气,小小脑袋自臂环里探出,望着梳妆镜中的自己,蓝色水眸忽地透出疑虑……

『星之花……』

熟悉的字眼,驱动着心脏呯然跳动,她努力想抚平这不愿承认的真实,但那该死的记忆竟不听命地发狠轮转,一幅幅曾经谱下的画面,浑浊地将井野蓝天般的美目带离了此处……

『良实,快过来~』印象中这画面常出现在那一阵子,当时还是短发的小井野,常领着名叫良实的黑发男孩跑遍整座木叶村。

『井野,等等我!』他胆小而怕生的模样,总让井野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直怯生生地跟在後头,不停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不论她何时回首,他仍紧跟着自己,望着他一步步更坚定的脚步,井野觉得成就极了。

她从小就是一个爱照顾人的孩子,母性本能自懂事以来就发挥的淋漓尽致,又尤其对总是遭人孤立,本身却散发不为人知气宇的人才,在她晶亮的双目下总能清楚瞧见那垂死挣扎拼命发扬的光芒,於是她愿意伸出双手,敞开双臂,笑着迎接他们走出黑暗,直到有天他们能回以一道照耀自己的光芒,即使她曾被那道光照射的灼伤,也难改这烂好人的死性。

那天的记忆似乎更加清晰了,他蹲在原地不愿前行,第一次不愿朝她追逐的良实,促使井野只好跟着蹲在他身旁,疑惑地欲在他之身求解。

『怎麽了?你的眉毛都快打结了!』嘟着嘴,关怀的语句里仍不忘逗弄良实两句。

『我……我即将要继承王位了……』

『王位?对了,你是城主的儿子。』

『嗯……』

『那……所以呢?』不明了写满井野小巧的脸蛋,只见良实更是哀愁地低下首。

『父王是人人爱戴的好国君,我们的国家在父王带领之下,也一直是兴盛的强国,可是……像这样没用的我,有办法继承王位吗?我有能耐让这个国家更美好吗?』面容尽是不安,甚至音色中微微伴着颤抖,父王是他心中最敬爱却遥不可及的人物,如今他必须接手父王背负的重责大任,总是躲藏於闇黑一隅的他,直觉告诉自己──他根本无法胜任!

『井野……我好怕……』

井野默然不语,眼珠子转了转而後落在已将面容没入双膝的良实,她决心似的立身,顺手拉着他起身……

『走!给你看一样东西。』漠视良实脸上的疑惑,井野语毕就将他带到目的地,然後二话不说地便将良实朝自家後院一隅推入。

『看!』手指一旁采收好的众多花卉之一,良实确实顺着她的手势望去,而後更是不解地回望井野。

『这是琉璃苣。』

『琉璃苣?』

『对,因为形状很像天上的星星,所以别名又叫『星之花』。』开花店的山中家,让井野自小就耳濡目染,对於这园内任一株植物皆了若指掌,她意有所指地不忘点缀招牌的自信解说道。

疑惑的望着那一小株井野口中的星之花,紫蓝色的花朵在视野中摇摆着,如五芒星三角尖的五片花瓣,似乎正如牠之名,像天上的蓝星般发耀专属牠的光辉。

『星之花……?』良实一愣一愣跟着覆颂,殊不知井野的用意何在,而後只见井野弯身拾起其中一株後,便推向自身。

『对,星之花,它的花语是……勇气。』微微一笑,就好比他们第一次相遇那般,笑容散发了自信的魅力,随风带起的发丝透着金光,映照在良实浅灰的瞳眸中。

『良实,你知道吗?我可以感觉到,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君主,所以,我把这份勇气送给你,你一定要成为最棒的君主哦!』

胸中潮水沸腾,夕阳西下也掩不住来自井野散发的金光,暖照於染上金丝的灰目,澎湃着受感动的心;他微颤着受磁力牵引的手心,接过那株代表勇气传承的花朵,掌心握於花根,他真的感觉到一股勇气沿着指尖缓缓流入,那是眼前的佳人赐予的魔法,他愿意带着这份勇气挑战不可逃避的命运,即使仅是为了这名女性,他也要带着这份坚定成为最好的国君。

紧紧地、紧紧地握着手中媲美夜空繁星的星之花,心受暖流感化了,那一刻起,专属蒹野良实特有的魅笑开启了,伴着坚信,发誓今生绝不辜负那女孩的心意,绝不……

懊悔已将她的双目拉回当下,眼中焦聚回到镜面的刹那,方才的怒气早不知去了哪里,右手倒也白捶了好几下,生气本身也会坏了美感,为何现在才想起儿时片段插曲?

『你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吗?』

『包括星之花?』

稍早良实忧心一语戳痛井野此时的内疚……

这下该怎麽办才好?记得那阵子母亲的好友──彩莲阿姨偶尔会来探望,有时候身旁总会跟着那怕生的小男孩,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她将星之花送上之後,那对母子就很少出现了……

『良实?你是良实吧?我是井野呀!』那好像是他们久未见面的重逢,但良实却好似什麽也不记得地直缩在彩莲身旁,就彷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般。

『勇气?星之花……?』

『山中……井野?」他貌似疑惑地望着井野,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直至此刻,曾经共有的记忆浮出,疑句里尚伴着肯定,井野这才眉开眼笑。

『对!就是我,山中井野!』

当时自己放送无限的笑容回应,但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疑虑,那次会面怎会如此生疏?好像有几次也有这种情形,彷佛是另一个人一样……

也许只是年代久远,记忆不可拷了吧!对现在的她而言,真的都不重要了,蓝眸忧望镜中焦虑的自己,冷汗同步攀上头皮,真相自上一秒的漩涡带出,原来良实所言不假,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认定他是胡诌,她岂不成了名符其实的大罪人?!

这下完了啦!抱头,罪恶感随西下的太阳,不停啃蚀她之身……

「那麽我们先回去了。」鞠躬而後转身,对於那屋子满满乌烟,三人的告退只能用逃命形容。

离开方上演一出小闹剧的山中家,小樱一行人若有所思地步於街头,领在前头的佐助仅是沈默地走着,自他在山中家那慑人的一语後,便没再见他开口。

望着那摸不透的背影,小樱同样默声而行,却因这番静态,惹得身旁的鸣人感到不耐……

「嫁给城主应该很好吧?井野为什麽要那麽生气?」

「是呀……能嫁给城主应该是一件很棒的事情,而且还是条件那麽好的城主。」印象中的城主不是长得油头滑面,就是老奸嘴脸的臭老头,像良实这般俊秀有礼,魅惑众人又年轻有为的城主实在难得。

顺着鸣人问语,小樱答得过份自然,却引得鸣人忽觉大事不妙。

「小、小樱,如果是你也会选择城主吗?」他期待着小樱的否决,没想到小樱连想都不想,便答……

「也许会吧!」

「什、什麽?!」他大惊失色,小樱学聪明地在那吵耳的分贝二度加大前,抢先接语。

「除非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语落,碧绿的瞳眸定於前方佐助的黑色身影,此刻也许是夕阳坏了视觉效果,那代表族徽的内轮綉图竟显得尤为落寞。

单细胞思考的鸣人,闻言只感心头大石顷刻爆碎,表情瞬间转为得意,又以他平日憨傻的嘴脸放话:

「嘿嘿~所以小樱是不可能嫁给那家伙的嘛!因为小樱喜欢我嘛!」

食指搓了搓鼻头,顶着他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满心欢喜当下,小樱却停下脚步,原因是前方的佐助先一步驻足……

「我先走了。」眼神自前方其中一条岔路收回至身後二人,轻声带过这声招呼,佐助便转身离去。

「那家伙又是怎麽啦?从刚才就怪怪的,对吧?小樱?」目送佐助同时,鸣人再度把话题丢予小樱,却见那双绿眸仍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充斥深沈而浑沌,令他的笑容跟着收敛……

即使微小,在小樱丰富的医疗经验下,右手衣袖边缘沾染的些许血珠仍逃不过她的双眼,那是稍早战斗後佐助拉起井野受伤的掌心而沾上的,在林中满布忧心及暧昧之景再度自脑海深处浮现,小樱敛下眸子,而後只感到心莫名下沈……

墓往之年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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