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尾气慎入)
漂亮的鱼尾某一处微微陷落,泛着光泽的鱼鳞,也像被人染上了另一种墨色。随着海水的波动,人鱼攀住贝壳的边缘,想要逃离他招架不住的冲击,却被另一只手环住腰际,用力地拖了回去。
在一颗洁白的珍珠,从人鱼的眼角滚落时,他想起了那天的画面。
那天,巫师满身是血地倒在洞穴外,人鱼着急地游了出去,把倒在岩石上的巫师扶了起来,却在进洞穴前一刻──
浑身如遭雷击,如烈火焚烧,人鱼至今都没感受到这种痛意。
人鱼却强撑着,将巫师送到了洞穴中,才全身全力地倒在地上,痛意不断,整条鱼都倒在地上抽搐,差点就失去了知觉。
「呜......」要不是巫师呻吟了一声,人鱼可能当场就晕了。
但他却注意到一件事,明明当初巫师救他的交换条件,是他不同离开洞穴,永生待在这个狭小幽暗的地方,他那一天......却出了洞穴,像是超过了时间,迟来的惩罚才终於降在了他身上。
人鱼忍不住想起,巫师最近调的药剂,和每天给他喝的汤药。
当时巫师还说是养身用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麽回事,而巫师最近也愈来愈疲惫,他还以为是因为腹部伤口的原故。
巫师到底想做什麽?难道他要抵抗阻咒吗!
人鱼呼吸紊乱、强忍着自己不发出呜咽声,才在巫师吻上了他的後颈後,回过了身,仰望着身前俊朗的青年、和一身漆黑的鱼尾。巫师浅浅一笑,望着他的眼神,是人鱼从没见过的缱绻和爱意,又在人鱼唇边轻落了一吻。
「疼吗?」尽管如此,巫师还是说不出什麽动听的情话,只能伸出了手,轻轻帮人鱼按摩着,用动作来证明他比无尽海洋还要深的爱意。
人鱼却眼框一热,伸手环住了巫师的脖颈,又吻了上去。
结论就是明天一早,人鱼的腰又更疼了。
但当人鱼起床时,却发现身边的巫师不见了,人鱼心里一急,又怕巫师做出什麽蠢事来,急忙下床去找人,鱼尾还没游动,便突然一软。
人鱼撑着贝壳,满脸通红,想起了昨晚的一夜疯狂。
然而,人鱼却没在洞穴外看见人,反倒听见洞穴深处传来声响,他鱼尾一挥,狼狈地往大锅的方向游去,才看见巫师手中的汤勺掉了下来,咳了一声,直接吐出了一口血,差点没晕过去。
巫师却在见到人鱼时,整条鱼都僵住了,血腥味也藏不住了。
人鱼面色阴沉,来到巫师面前,终於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想、做、什、麽?」
巫师这才全盘交代了出来,原来,巫师见人鱼一直被关在洞穴里,经常半夜里偷偷哭泣,说想父王、和母后。每次看巫师带新奇的东西回来,都会双眼发光,却不知道想起什麽,又会在一瞬间暗了下去。
他才趁人鱼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能解开人鱼的诅咒、放他自由,代价却是......巫师要拿出他全身的法力来交换,包括......巫师的命。
没有了法力,巫师将会承受不住女巫一族的诅咒,很快便会身损。
而这一锅......便是喝下去,就能解咒的药水。
人鱼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到地面,咬牙切齿地看着巫师,愤怒地大喊,「我自由了......然後你就死了吗!」人鱼在巫师胸膛砸了一拳,巫师也没躲,「我当初跟你告白,干嘛不乾脆拒绝我!说什麽一辈子......」
「骗我很好玩吗?给了我希望,又要一脚把我踢开......」人鱼几近崩溃地抓着他,「那我呢......你可以没有我,我没了你......又该怎麽活下去?」
巫师本打算趁人鱼睡着,给他喝下去的,这下子,被人鱼给发现了,他也不可能再喝了。人鱼恨他、怨他......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要永远占有人鱼,哪里都不能去,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小人鱼。
他怎麽能甘心?他怎麽愿意放手?放人鱼自由,让人鱼回到家人身边,直到见遇见另一个让人鱼心动的人,彻底地忘记他?
光想到这些,巫师便满眼腥红,恨不得能把药水打翻,後悔不想让人鱼走了。
只是人鱼和巫师,至今都没发现一个大问题。
当他们都在强迫对方喝药剂,直到两人都喝了不少药水下肚,看着一旁沸腾的大锅,才发现──这锅这麽大,他们两人喝完居然都还剩那麽多......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
总之,海底王国失踪三年的小王子,终於被找回来了。国王和皇后在看见长大的小儿子後,当即就湿了眼框,才刚伸出的手,却在看见一旁半拥着儿子的黑色人鱼,神情微微一怔。人鱼沉浸在喜悦当中,便脱口而出介绍到──
「这位是女巫一族的巫师,是他救了我,也是我的爱人!」
巫师愣住,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国王王后傻了、宫殿中的众人下巴都掉了,而王国......也在这瞬间炸了──
「你说什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