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艳阳,毫不退让地照射在校园中每个没有遮蔽的地方。
上课钟声刚刚响起,我和佑丞及柏睿正忙着把彼此的身高记号留在水泥墙上。
地点是国中部教学大楼顶楼,一片不到十坪大的铁皮屋顶之下,也是我们三个人除了教室外最常待的地方。
「我说猪老大,」佑丞盯着墙面,「你是不是做弊啊?」
「身高要怎麽做弊?」柏睿没好气地说。
「一定是偷偷垫脚尖。」佑丞指着国一时划的记号,那时候,他还领先我和柏睿至少五公分以上,现在则是明显地被超越了。
「要不你在量一次?」柏睿耸肩,表情不置可否。
「不想。」佑丞朝我走了过来,「滚一边去,好狗不挡路。」
『又没差多少,有什麽关系。』我笑着骂他,『没品。』
「那还真对不起,」佑丞先是白了我一眼,接着平淡地说,「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小人国了。」
『再见。』我靠着水泥墙,面带微笑地朝他挥了挥手,『记得买票喔。』
「我回自己家买个屁啊!」佑丞口气不悦,看来十分在意身高的事。
「怎麽办?」柏睿忽然倒吸一口气,
「什麽怎麽办?」佑丞皱眉。
「班长杀过来了。」柏睿见鬼似地指着楼下。
『岑蔚然?』我下意识地探头望去。
果然,柏睿口中的班长正快速地从对面大楼走道通过天桥,杀气腾腾地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看来美好的悠闲时光要提前结束了。
「猪老大,再怎麽说你也当过模范生。」佑丞临危不乱,先将柏睿往前推,接着立刻拉着我往另一头出口走去,「这里交给你,我和禹衡先闪。」
我跟着佑氶走,心里觉得十分好笑,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只要面对岑蔚然,就会自动戴上好学生的假面具,彷佛眼下一切都是被逼迫的。
当我们从四楼下到三楼的转角处时,岑蔚然正好整以暇地挡在我们前方,很显然地佑丞太小看她了。
「班长。」佑丞笑容灿烂,一副他乡遇故知的开心模样,「这麽巧?」
「巧?」岑蔚然目光扫过,然後停在我身上,「简佑丞,赖禹衡、林柏睿,你们三个不用上课吗?」
我回头瞪了柏睿一眼,刚才跑得太匆忙,一直到岑蔚然叫他名字,我才察觉到他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紧跟在我们後头。
「都是赖禹衡说天气太热了,很难专心,所以我们才......」佑丞一开口就把罪过全部推给我。
「才什麽?」岑蔚然饶有兴致地问。
『才打算要回去上课。』我面不改色地说。
「真的。」柏睿心虚到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岑蔚然轻轻摇头,往前指了指,示意我们回去原来的地方。
「你们三个刚才在干吗?」回到屋顶下後她才开口。
「量身高。」佑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为了量身高跷课?」岑蔚然眉头轻皱,似乎对我们的行为难以理解。
『是跷课顺便量身高。』我加重语气,『顺便。』
「还敢说。」岑蔚然没好气地说,「都没正事要做吗?」
『等一下要吃冰算正事吗?』我毫无愧色地回答。
岑蔚然似乎没听到,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在对面下层的教室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太奸诈了吧!」
「哪......哪里奸诈了?」可能平常做了太多亏心事,佑丞原因未明地紧张了起来。
「原来是这种感觉。」岑蔚然自顾地说。
我们和柏睿同时望向她,眼中尽是问号。
佑丞则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是说,」岑蔚然放慢速度,「原来跷课是这种感觉。」
『什麽感觉?』虽然没有很想知道,我还是随口问了。
「一种时光还在流动,全世界却只剩自己能自由活动的美好感觉。」岑蔚然露出微笑,「所以说,独享这种感觉的人是不是很奸诈?」
「其实工友也能自由活动。」佑丞是那种想到什麽不说出口就会浑身不舒服的人。
『你怎麽不去当工友。』我白了他一眼,才对岑蔚然说,『有感受到就好,赶快回去上课吧!不然其他人要造反了。』
「当街友也不错。」佑丞小声说。
「怕什麽?最可能造反的两个都在这。」岑蔚然指了指我和佑丞,「而且,我要趁机了解一下你们的日常。」
「了解我们?」佑丞轻轻点头,露出一付深受感动的蠢样,「太感人了。」
「原来班长这麽关心我们。」柏睿恍然大悟。
「当然。」岑蔚然则是一脸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