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傍晚六点在闪电日本选手宿舍)
「所以,」广总结一下刚刚听到的事情,「玲名你……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比赛,特别选中的追加成员?」
「没错。」蓝发女孩平静地回答:「今後就请大家多多照顾了。」
鬼道看着散发成熟气质的女孩,自言自语道:「八神玲名……」
提升队伍实力的追加成员,却是个连徵选赛都没出现的人物?
令人有点意外啊……如果真的要选,其他学校的明星球员不行吗?像是佐久间,或是永世学园的绿川?
「我要说的事情就只有这件。你们,之後要继续加油。」响木说完就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圆堂突然站起来大喊。
响木停下脚步。也对,这群小鬼不可能这麽简单接受伊甸计画的事……
「响木监督,」圆堂还是改不掉习惯已久的称呼,「极限零度……还好吗?」
这就是这小子担心的事?
不是伊甸计画和神之水X,而是极限零度?
响木觉得自己早该料到。「他们都醒了,马上就会回挪威。没记错的话,是明天的飞机。」
「原来如此……」圆堂看起来有点失望,「谢谢监督。」
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啊。不知道身体恢复了没有?
「再说一次,之後也要加油。」语毕,响木先生便走出会议室。大家的视线无意识地跟着他的背影,彷佛这样就可以找到一切的答案。
只可惜,并不行。
几秒後,久远监督轻咳一声,拉回大家的注意力。「有点礼貌。」
对噢。
玲名现在还站在他们前面欸。
「啊啊啊啊,真是对不起!。」圆堂赶紧上前和玲名握手,还差点被自己的椅子绊倒,「我是队长圆堂守,欢迎你加入闪电日本!八神,之後请多多指教!」
两人握手,而玲名很努力不要被圆堂刚刚的举动逗笑。「谢谢你,队长。今後也请多多指教。」
「广,」纲海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红发男孩,小声地说:「你为什麽会认识她啊?」
广的视线一直定在玲名身上,这时才回神,连忙回答:「噢,我们同年,而且在同一个育幼院长大,从小就认识。」
「真的啊?」虎丸同样压低音量地说:「学长,虽然这麽说好像有点糟糕,可是,总觉得八神学姐看起来有点……严肃?」
跟羽廉的冷漠、帝雅的距离感(实际相处之後倒发现其实没有)不一样。玲名散发出的成熟稳重……浑然天成,并不会让人退避三舍,不过乍看之下的确不是个好亲近的人。
「放心,她一直都是这样。不过,不用有压力。玲名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广忍不住露出笑容,完全没有注意到纲海和虎丸困惑的眼神。
广印象中的玲名,看起来成熟实际上是个傲娇、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比谁都细腻,从来不会留任何一个人独自伤心。
然而,距离广上一次看到玲名,也过了好几年了。他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女孩跟曾经和他合作无间的家人是不是同一个。
不过……今後能跟她一起踢球,真是太好了。
「现在,做正事。」久远监督板起脸,「下一场比赛也快到了,不要懈怠。」
「喔!」众人鱼贯离开会议室,广甚至特别等着玲名。
三位经理人为了准备晚餐,也先离开了。
久远监督正要离开会议室,却发现自动门口站着一个人。
「监督,」圆堂的双眼十分认真,彷佛不得到想要的回答就不罢休,「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
[分隔线]
(当天晚上七点在医院)
「还真是意外的访客。」奥提斯穿着便服,坐在病床床缘,对来访的人说道。就在剩十人的极限零度即将启程回到挪威的前一个傍晚,闪电日本的其中七位选手突然来了。两队队员都穿着便服,众人不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圈。
「奥提斯……你没事了吗?」圆堂担心地问。
(刚刚向监督提出想来探望极限零度时,久远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简短答应了,甚至帮他们叫了计程车。)
「康复得差不多了。至於左脚……」奥提斯轻轻晃了晃被长裤的深蓝色布料包裹住所以看不见绷带的左腿,「还需要一点时间康复。」
「保重,希望以後可以跟真正的极限零度好好比一场。」豪炎寺真心地说。
奥提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谢谢你们,还愿意把我们当足球员看待。」
「不用一直拿过去的错误惩罚自己。」帝雅的微笑里没有责怪,「总是得往前看的嘛。」
「是啊……往前看。」靠着墙的洛克喃喃自语,随即站直身,面对帝雅,「还有,女帝,嗯,呃……」他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闻言,海姆戴尔和奥提斯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认知里的洛克,爱恶作剧又爱捉弄人,往往会在得逞时幸灾乐祸地嘲笑对方,但偏偏又讨人喜欢得很难对他生气。(被捉弄的人总是无奈多於不悦)
要他道歉?就算按着他的脑袋逼他鞠躬,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吐出一句悔话。
除非,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想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告诉对方:不仅不会再有下一次,他甚至会证明自己一定会改进。
似乎想到同样的事一般,帝雅了然於心地点点头。「没关系。」
「还有,叫我帝雅就好了,洛克。」她和洛克相视而笑。
「你也是,要好好休息。」世兰对洛克说,顺手轻拍帝雅的肩膀。
(瞥到这一幕的风丸只是默默移开视线,原因不明而努力地说服自己,那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举动。对,就是这样,就只是这样而已。)
「明天就要回去了吗?」吹雪问。
「嗯,放心吧,我们早就做好会被丢水果的心理准备了。」海拉的笑容十分明亮,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她很期待被丢水果。
要说她不害怕、不愧疚,都是谎言。但她不会逃避该面对的一切。
鬼道的发言一如往常理性。「舆论对你们没有太严苛,应该不会那麽严重。」
提尔推推眼镜,图书馆员般的外表跟三天前在足球场上大开杀戒、一举得下两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不管後果是什麽,我们都不会躲。还有,再次谢谢你们,让我们找回原本的自己。」
圆堂咧嘴而笑,竖起大拇指。「不用客气啦,踢足球本来就是令人高兴的事啊!」
海姆戴尔认可地点头。「没错。虽然明年不能参加,我们还是会继续努力的。」
「改天再一起踢球吧!」风丸很期待,能见到真正的极限零度的那一天。
「当然了,下次一定要让你们见识真正的雪花防御。」彷佛是卸下肩上的重担般,奥提斯看起来轻松许多。
但好像还是在烦恼着什麽?不只是他,极限零度全员好像都……
等等,「全员」?
「不过,」羽廉突然提出困扰她已久的问题,「是不是有个人不在?」
「欸?」圆堂看了一下极限零度的十人,这才发现,「对了,凡赛特呢?」
才刚靠回墙上的洛克猛然站直,双眼发光,宛如抓住救命绳索的落水者一样。「你们认识他?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们不知道?」鬼道充满疑惑地问。
奥提斯一脸茫然。「什麽?」
七人用几分钟解释,却换来极限零度全员的惊骇。
所以,在比赛结束後告知闪电日本神之水X的真相的人,就是凡赛特?
为什麽?他为什麽要去,又为什麽在那之後就不见人影?
「凡赛特……」奥提斯不自觉地看了看身旁的手机。
他还是没有打来。
「发生什麽事了吗?」羽廉顿时觉得刚刚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这个嘛……」这次换极限零度快速解释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凡赛特在奥提斯醒来後,几乎是立刻,就打了通电话。
可是……
「我接起来之後,凡赛特叫我把手机给海拉,海拉只不过喂了一声,然後他又叫海拉让海姆戴尔讲话。就这样轮完一圈後,他就挂断了,还把手机关机。」奥提斯总结。
海拉补充:「唯一不一样的只有洛克。他是最後一个听电话的。」
「不一样?」豪炎寺不解。
洛克耸耸肩,同样一头雾水。「他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然後就莫名其妙挂断了。」
「很奇怪……是什麽意思?」世兰皱眉,问道。
洛克从外套口袋拿出一张摺得很方正的纸,打开後念着:「在我面前,凡有血肉的都到了尽头,因为他们使大地充满暴行。我要把他们和大地一同毁灭。我的夥伴们,愿我们在更好的世界再见。」
啊?
充满疑惑的沉默持续了几秒,直到世兰第一个作出反应:「真的……很奇怪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刚刚的那段话,没有人注意到世兰浅浅地叹了口气。
“你都做到这种地步……连我也保不住你了,拉贵尔。”他心想,深绿色的双眼不禁黯淡了几分。
「对吧!我还特地把它抄下来欸……」洛克挫败地把纸塞回口袋里,「我真的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麽。」
「我们都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麽意义,只是还没想出来。」奥提斯说。
「也或许,那臭小子只是提前回去帮我们办个欢迎派对,然後故意搞神秘。」索瑞德的假设成功得到海拉的白眼。
就在众人陷入疑惑之时。「我……」帝雅缓缓开口,「我好像听过那段话。」
奥提斯瞪大双眼。「什麽?真的?」
「帝雅?」风丸同样好奇地问:「你想到什麽了?」
「前两句节录自圣经。」帝雅十分笃定地说:「我记得,因为小时候有读过。那是上帝用洪水毁灭世界之前,跟挪亚说的话。」
「盖方舟的那个挪亚?」索瑞德确认。
「圣经里只有一个挪亚啦,天才。」这时的提尔不忘吐嘈。
「喔,也对。等等,那分开红海的是谁来着?」
「重点是,」奥提斯稍微加大音量,让偏离主题的索瑞德和提尔识相地闭嘴,「凡赛特重复这段话的原因是什麽?」
在没有人能给出确切回应的当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帝雅。
她无奈地摇头。「对不起。我只能猜到这样。」
「没关系。你已经比我们有效率多了。谢谢你。」海拉对帝雅异常地温柔,让奥提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挪亚方舟啊……」鬼道喃喃自语。
真正令他不解的,是最後一句出现的,「更好的世界」。
凡赛特.葛莱森,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此刻,在世界遥远的另一端,他们的对话正被监听着。当然,他们并不知道。
他们也不知道,凡赛特(现在应该称他为拉贵尔)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世界另一端的那些人松了口气,因为又担心又烦躁的洛克完全忘记提出,世兰早就知道神之水X的存在。
更令人放心的是,就算有帝雅的说明,他们也没注意到,拉贵尔刻意节录却不肯明说的片段,正是出自圣经的第一篇章。
「创世纪」。
《I:挪威极限零度》完
2020.11.13修<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