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语现在非常的紧张,又或者说,非常的害怕。
她不知道为什麽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她不过就是想要穿过这小花园,走回教室拿不小心落下的书,眼前的……男、男生,却拿着她的书追了上来,并兴奋地嚷嚷着什麽。
她听不进去,只想快点离开,可对方却步步逼近,一直想把手上的书拿给她。
她不想接,一点也不想,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却在无意之间躲到了角落,唯一的出路便是推开眼前的男生。
可是她办得到吗?
办得到吗?
办不到吧?
怎麽可能办得到!
强烈的恐惧让她手足无措,她想照大脑的指示推开眼前的男生逃走,却颤抖地连一步也迈不出去;她想大声求救,却惊慌地发不出声音。
於是,李诗语只能苍白着脸,极力地压制急促地呼吸,盼望着眼前的人不要再靠近。
至於对方是谁、又说了些什麽,李诗语全然不在意,她只希望对方能够即刻消失,让她可以缩回自己的角落,独自平复情绪。
可惜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想法,反而越来越靠近她、一步、两步……突然间,对方不动了。
李诗语却没因此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对方後面又出现了两个男生。
於是她再也承受不住地蹲了下来,脑海中浮现了凌乱的记忆,恐惧顿时攫住她所有的感官与知觉,她无力反抗,只能低声呜咽,「不要、不要过来……我怕……好痛……」
渐渐地,四周再无声响,只剩下一道温柔的嗓音,轻轻地、轻轻地说着些什麽。
接着,李诗语再也支撑不住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三个男生显然没料到李诗语的反应如此激烈,一时间有些楞住,幸好她本来就是蹲着的姿态,若是站着,只怕嗑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
最先回过神的是周㻙文,他似是联想到些什麽地皱起了眉,却还是很快作出了反应,慢慢地靠近并观察李诗语,发现对方虽然脸色惨白,但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少桦,你先去找教授过来,我和小飞在这边看着她。」
关少桦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严肃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又回到了行政大楼。
「我、我什麽都没做,是她莫名其妙地就跑给我追的啊……」严一飞茫然不解地看着室友,完全没料到会产生这样的情况,因而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书,「我不过就是想把书还给她,然後问她能不能帮我签个名而已。」
周㻙文站起身,脸色淡漠,却温和地摸了摸说是室友、但其实还小他两岁的学弟的头,给他安慰,「不是你的问题。」
严一飞闻言,理科生的他,很快地抓住了重点,「㻙文学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为什麽……」
周㻙文轻轻摇头,看着关少桦带着两名校护与一名行政人员走了回来,低声地吩咐严一飞,「直接说出经过,但别问。」
严一飞皱起眉,似乎是想抗议,但想起这位学长对他的照顾,还是憋了回去,在行政人员询问时,一字不漏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行政人员听完,叹了口气,就如同周㻙文所预料的那般,什麽也没多说,只是面有难色地请三人不要宣扬此事後,便与校护带着李诗语离开。
留在原地的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严一飞最後还是憋不住地问:「到底怎麽回事?」
「小弟弟乖,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关少桦仗着身高,玩闹地揉了揉严一飞的头。
严一飞不乐意了,飞快地打掉对方的手,一脸不服气地瞪向两人。
周㻙文自是没有开口的打算,也不理会两人的闹剧,转身便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关少桦对严一飞挑了挑眉後,快步地与周㻙文并肩,又随口问了问待会要吃什麽之类的话。
严一飞傻眼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但最终选择闭口不问,因为比起关少桦,他更怕周㻙文。
倒不是周㻙文人不好,就如同方才所说的,这位学长其实挺照顾他的,只是性子很冷,难以亲近,说一不二外还是个句点王,所以很多时候他更乐意跟关少桦玩在一块。
另一个原因是,严一飞也不是真那麽蠢,当两个人都选择不说的时候,自有其原因,更别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对劲,代表这不是个好话题,因而默默地跟上两人的脚步,只是免不了的,脑海中一直重播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察觉到严一飞过分的安静,关少桦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触及到他手上的书,颇为意外。
「嗯?所以你真的对她有意思啊?」
「蛤?」严一飞一脸迷茫地回望关少桦。
关少桦指了指他手上的书,是一本山水画集还有摄影杂志,「哦、你也开始看摄影杂志了?」
「这是她的啦,你刚也听见了,我是为了还她才追上去的,谁知道……」严一飞脱口而出,接着啊了一声,「糟糕!我忘记拿给校护了」
关少桦挑起眉,「还不快追?」
「喔对!那我先过去,我待会有课,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严一飞一溜烟地往保健室跑去。
「哎呀,真是青春少年郎呢。」望着严一飞的背影,关少桦半是调侃地道。「你说,他是没想反驳我的第一个问题呢?还是忘了?」
周㻙文不理会他,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还是转身继续往食堂迈进。
关少桦也不介意,他深知眼前的人性子本就如此,没兴趣的事情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回应他这种垃圾话,要说他们如果不是打从高中时期就同一间入宿舍至今,关少桦一点也不怀疑他们两人绝对会向平行线一般完全没有交集。
并非是不喜欢这个朋友,事实上,若要问关少桦,周㻙文对他而言什麽样的存在,关少桦的第一念头绝对是至交,他相信对方也是如此。
至於为什麽会有那样的断定,主要是因为周㻙文从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就连与他们同宿舍一年的严一飞到现在,对周㻙文虽然与旁人比起来亲近了些,可实际上两人一天的对话大多数不超过十句。
要他说啊,大多数的人其实都被周㻙文那温文儒雅的外表给骗了,实际上这家伙不仅冷淡,气场更是两米八,凡是有人不长眼地产生了错觉想与他亲近,若不是这家伙也看的上眼的人,那麽大多数的定是被他的冷漠与毒舌给逼得哭着跑走。
这不是他瞎扯,关少桦真曾看过学妹被他毫不留情的犀利话语给气哭──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虽说就旁观者的立场来看,是那位学妹的问题,不过身为男生的角度来说,还是觉得周㻙文很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或许就是这样只专注於自己感兴趣的人、事、物的性子,才孕育了那份令人赞赏的捕捉镜头的能力吧。关少桦心想。
话说回来,那本摄影书莫名的眼熟啊。
「对了!那本杂志上不是有你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