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永远不可能走进去,」宋克棠心疼於她眼中的自弃与绝望,她从不相信别人会单纯为了她本人而选择驻足,只因她从记事起就未被任何人珍惜过。「如果完全融入你的世界才能让你感到安全与安心,那我一定毫不犹豫去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他疯了吗?竟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我当然知道。」宋克棠用双手捧起她总是苍白的脸,凝视她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可以在保有原本生活的同时去完整的拥有你,以为这是稍加努力就能达成的平衡状态。但我竟然粗心到一边沉浸在爱你的喜悦里却一边忽略着你的心情,是我太贪心太自私了。我早该做出选择好让你更加了解我的决心。我选择你,凝霜。不论天平的另一头站着什麽我都会选你,包括我现有的事业、生活环境甚至是亲人,我都选你。」
耿凝霜因他的这份沉甸甸的告白而呆愣住,这些话的份量是那麽重,压在她心上几乎要让自己站立不稳。
他竟然真的愿意抛掉老天赐予他的一切美好与光明选择陪她堕入黑暗,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男人全部的爱与牺牲?
「……我不要你。」她不允许他这麽做,她要不起。
「由不得你不要。」宋克棠低头将她没有血色的双唇吻住,为她重新注入一切的同时喃喃低语道:「你要的,如果不想要你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别再骗自己。」
不可抗拒的承接着他强势又绵长的深吻,耿凝霜终於不得不束手就擒的承认。
是的,她要他。
从一开始,从第一次相遇他抱住她的那一刻起就想要他了。
她想要他好久好久了。
秦亦珍果真放下身段通过飞鸿正式的预约程序约见了耿凝霜,坐在她并不常出现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她们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相望。
「你与你妈妈真的很像。」秦亦珍语中有着难掩的激动,正透过眼前这张脸追忆着另一个人。
「我还记得她的样子,并不苟同你的观点。」耿凝霜冷冷道。
「不,我说的不单单是长相。」秦亦珍摇头,「是你们的眼神与气质,都是那种仿佛已看透世间一切似的清冷。」
「那你就该知道我不会回应你所期待的任何热络。」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耿凝霜知道自己基因中的冷漠与厌世皆承袭於那个女人。她从不对自己施以暴力殴打,只是一径的忽视与疏离,偶尔说一些恐吓的话让本该活泼的孩子主动陷入安静。
为她取名凝霜,让那个不配被称作家的房子里终年冰冻,住在里面的两抹游魂也互无瓜葛。
「的确,我不该期待。」秦亦珍微笑着叹了口气,不在意从踏入这个办公室开始就没有得到尊敬与礼遇的事实,「我来,只是觉得你有权知道一些事情,那些当年因为你还小而不了解的过往。」
「很抱歉我已经过了好奇心旺盛的青少年时期,没意愿配合听你讲古。」耿凝霜将一叠资料夹拿出,一副准备赶客的模样,「胡夫人,我建议您去下午茶餐厅发泄自己的表现慾,我要工作了。」
「凝霜,我知道你在怪我们没有收留你,」秦亦珍情急之下站起身来说道:「但你至少该先听我讲完这一切。」
「我真的不在意了,请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更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令先生都称呼我为耿总,希望胡夫人牢记这一点。」
她不耐烦的按下电话对讲键,「乔安,进来替我送客。」
「去见见你的外公外婆好吗?」秦亦珍没有理会推门而入的秘书,凑向前恳求道:「他们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唰」的一声,耿凝霜在秦亦珍的惊吓中站了起来,瞪向她沉声警告道:「胡夫人,为了你们全家人的安全着想,奉劝你不要再惹我。」
凶狠的眼神当即吓得秦亦珍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好几步,然後在乔安及时的搀扶下被带了出去。
她不敢相信当年那个抱着骨灰罐同样与她这样面对面坐着的小女孩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眼中已完全找不到一丝感情。
她与父母真的做了件不可饶恕的错事,不论如何後悔也无济於事了。
耿凝霜走到窗边,目睹着秦亦珍的车子驶离。原以为她内心深处的旧伤会因这次会面而迸发疼痛,但竟是安然无恙。
因一抹光线的折射而让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中指,她知道自己正逐渐被治愈,很多过去会隐隐作痛的情景都不再会触动她的旧疾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