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斜对面的咖啡厅里，两个人面对面无声坐着。
于靖默默打量着闵颂，而他也一样，沉静的黑眸望着她。
彼此心里都深知对方变了许多。
「你其实是个很无情的人。」
闵颂的手指拂过杯缘，两人沉默将近十分钟，他终於若有所思似地轻声开口：「可以忙到忘记任何感情。」
于靖一愣：「什麽？」
「高中是这样，大学也是。」闵颂朝她露出一抹浅笑：「考试、报告、论文，你哪个时候不是自己窝在自己的位子上埋头做这些事？」
「不找任何人聊天，就是偶尔跟同学说句话。班上聚餐你也从来不参加，更别说假日出门跟同学朋友逛街。」
于靖沉默了会儿，的确，他说的都对。「你想说什麽？」
「所以今天你主动约我喝咖啡，我很惊讶。」闵颂终於迎上她的目光，暖笑：「你变了很多。」
「这是褒是贬？」
「你觉得呢？」
于靖怔了怔，老实说她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
毕竟过了这麽多年，她低眸，说：「人总会变。」
「嗯。」闵颂的目光半刻不移，「变得让我舍不得离开。」
于靖这次傻了。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只有他说的话才会让她这般傻住。
她的表情被男人尽收眼底，他笑了笑，看向窗外。
「这几年我都在美国。」闵颂俊朗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养伤。」而後他又看向于靖，後者果不其然十分吃惊。
「飞机失事那时我也以为自己应该死了。」闵颂嘴边扯出一抹涩意，「只是後来被救活了。」
于靖忽然插上一句话：「你怎麽都没联络我？」
空气凝结了很久。
「我忘记你了。」
「所有人，我通通忘记了，情况也不是很乐观，最後甚至能下床连医生都觉得是奇蹟。」
听到这里，于靖的心像是狠狠被鞭子不停地抽着，他每说一句，她就痛一次。
甚至连声音都颤抖着：「那现在呢？都记起来了？」
闵颂蓦地失笑：「否则怎麽跟你说这些？」
「你今天来医院干麽？生病？还是受伤了？」于静一反冷静模样，焦急得很。
闵颂的表情顿时怪异起来，「闵赋快生了啊，我来看她。你不知道？」
于靖突然僵住，「⋯⋯忘了。」
闵颂顿时无语，抚着额角，「早猜到你肯定忘了。」
「抱歉。」
「抱歉做什麽？」闵颂白她一记，「要不现在去看看？」
于靖本想说好的，只是看了眼时间，她得去接小凯。
「我明天再来吧，等等有事。」说完，她拿着包包起身。
「我送你。」闵颂跟着站起，待于靖转过身准备踏出步伐，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你觉得我们能回得去麽？」
闵颂专注地看着她，「回到和过去一样的生活。」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失去时想着能再找回那个人，肯定能回到以前的模样，只是等到找到了，一切变得不同，更不敢知道未来会是什麽样。
于静登时没敢看他的眼。
「可以吧。」
这是头一次，于靖对自己的回答是那麽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