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浴室里,一边敷面膜,一边吹头发。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隔着凉凉的面膜,吹风机的热风吹到脸上也会变凉,我很享受这样的浴後时光。
我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兴冲冲地和我朋友分享,结果被说是智障。我百无聊赖得拨弄着头发,毫无缘由得又想起你那怪里怪气的样子。
那时候,我在捷运站月台等车,感觉肩膀被後面的人戳了一下,原本以为是不小心的,所以没有理会。
「欸。」我不耐烦得扭头,看见你拿着手机,萤幕跑马灯写着:「给我你ㄉ哀居」
当事情太过突然又十足荒谬的时候,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照做。我给你我的IG帐号,你也没说谢谢,甩着一头波浪卷发就走了。
我嗤之以鼻,心里想你八成是做直销的。
回家之後,就看到你传了好几则讯息。
:欸
:你XS高中ㄉ?
:我以前也是ㄟ
:你高几?
:玩什麽社团ㄚ
我只传了"你是谁"三个字。
:我4捷运上那ㄍ
:你不记得ㄡ
我无奈得笑着,我当然知道你是捷运站的那个,问题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吧?我传了"记得",又传了"高二"。
:我最近有点无聊,和我去ㄘ饭
:ㄘ寿司
我语音问你是不是人口贩卖集团。
:ㄡ我是啊
:开玩笑ㄉ
:最近刚上来台北,没什麽朋友ㄟ,想要有人陪ㄘ饭
我忽然和你说起吹风机和面膜的事。
我印象很深刻,你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手忙脚乱得接起来,只听到你说一句话,「我知道喔!」
我的那一天被你困在那一瞬间里面。
後来你说如果我不陪你吃饭,你就要来学校广播我的名字,我啼笑皆非,只能硬着头皮和你去吃饭。
你和我约在那个捷运站,但我其实不太记得你的样子,刚开始看到你,我也认不出你来。你却彷佛认识我好几年一样,远远得就瞧见我了。
你带着我走出捷运站,我在後面看着你的脚。你走得不算快,是适中的步伐,脚上穿的是爱迪达,容易撞鞋的那种。
「欸,好像走超过了。」
「走超过什麽?」
「寿司啊?不是要吃寿司吗?」
「我哪有说过啊。」
我慌乱得跟着你东钻西窜,最後你走进一家装潢老旧的热炒店,地板还会黏鞋子。「老板,要一盘火腿蛋炒饭。」你一坐下,对外面喊道,熟门熟路的。
我瞅一眼菜单,最後还是和你一样点火腿蛋炒饭。
「这家真的满好吃的。」你说,抽出一双免洗筷,反覆把玩着。
我畏缩得问:「你……是不是有心理问题啊?」
你耸耸肩,「忧郁症。」
「好可怜……」
「开玩笑的啦。」你笑了。
「幼稚欸,几岁啊?」
「24。」
我惊讶不已,24岁的女人是这样子的吗?我24岁时也会是这样子吗?
我又问:「你是做什麽的?」
你笑弯了眼,「我是小学老师。」
我不只惊讶,应该能说是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