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担心了。我心里的压力有一部分是对返台後所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再者新的问题又没有信心及判断力而感到焦虑,另一部分则是来自妈,我不怪她离开那麽】
【多年,期盼着见面而我却进了拘留所,她一天一夜的焦虑见面时我没哭也不让她哭,她本来就对你有非常大的不满,再遇到这次的事情他更加对你不满,而你】
【是我老公,我试着去解释但於事无补,再者那麽多年前到今天她也有一堆故事要说,我应该听可我也心里烦,实在是无法装下那麽多的事情,我头都快炸了,加】
【上睡不好情绪很不稳。真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处在一起互相关怀,我不想做夹心饼乾,如果不成我只能选择把错误的路继续走完,就让它错到最後,有】
【始有终吧,当初愿意嫁给你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如果选择错了我还是继续走下去。你会继续的扶我和我一起走下去吗?你心情放开点以後别再让我伤心了好吗】
【我不认为是被害者啊,谁害谁都还未尘埃落定,你不要有一天等到了脑袋清楚後才怨我恨我,为什麽要帮你走上这条崎岖的人生路,如果换另一个人做你太太】
【或许你就不用这麽辛苦。还记得晚上加班後我们一起走路等车的日子,我们活的有希望也有明天,如果日子一直是那样平稳的走下来,我们也就不会这麽辛苦】
【你认为我还能做什麽决定?我跑不动了走路也跛脚了已经是落日黄花,这次事忙完後,还能有多少气力都不知道,我还能谈什麽,就只希望这是最後一次劫难】
【你慢慢数我要睡觉了,以後请给我明确的方向别再让我伤脑筋,否则顶着一头白发回去见你。好了,对面的小姐说欢迎光临。晚安】
这一天,母亲的情绪又比较有平静一点。
她在一开始的短信中,大概的说了一下前一天的心情不太好。也算是对她给父亲的心里压力的一点平衡吧。
父亲是个很奇怪的人,我说他奇怪是指他的脑袋。他的脑袋像伦敦大苯钟的芯,好像是不会停下来的。所以他也有很好的逻辑推理本事。他曾经告诉哥哥,你如果到学校组织一个福尔摩斯俱乐部,我就当你的幕後参谋。
父亲在分析事情的时候,经常能给我们一种强烈的印象,就似乎是他在现场一样。但也就像是母亲批评或讽刺他的,“你在分析自己的事情时,需要一面镜子”。因为,父亲对自己的事情,好像就没有一件事的分析是对的,他总是在做错事情。
但是他娶了母亲做老婆,这可能就是他这一辈子唯一没有做错的事。
父亲对於母亲回家可能遇到的情况,似乎是胸有成竹,也像是早已知道要发生什麽。所以母亲的短信才过去,父亲就立刻明确的指出对策。
对於母亲的“错到底思想”,父亲并不赞同。在短信中,他告诉母亲,不管它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开始,至少错误是必须要有纠正的时候,该叫停就叫停。
至少,父亲是心里明白的并且是坚持的。从很多年前开始,母亲之所以会在这样的生活里翻滚,父亲始终认为这是他个人的错,是他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我们兄妹两个。他认为他对不起这个家。
我们相信他说的是心里话。
不管是在英国或是到了中国,他一直在面对挫折。长期的精神压力及挫折,不可能是他那样瘦弱体形的人能够支撑的,我们也经常的担心他继续面对现实生活压力的决心。
多少次,听他们二人在夜里私语,第二天早上。看着父亲带着依然红肿的眼眶去工作。
这麽多年。我们也必须同意,父亲带着母亲和我们,是始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是始终在面对新的挑战,来开始我们的生活。
如果父亲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他失败了,我会承认他所演的角色的。
我知道,哥哥,特别是母亲,我们都会承认他的。
事实上,当年离开台湾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的身上,总共也就是二千美元,就凭这些钱,他能够在没有亲人、朋友的世界撑这麽多年,难道不也需要有一点本事吗?
我们承认他没成功是事实,我们也承认他始终是在这个人生舞台上扮演失败的角色,但是我们更承认他始终在尽力,想要做好它,想要把这个家带上美好圆满的地步。
只是,在现实所累积的历史中,他始终扮演的是个失败者。
母亲的思想并不是很一致的。只有对父亲始终失败的这件事,她倒是坚持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不能完全怪父亲。
当父亲需要援助的时候,不管是经济上的或是意志上的,母亲都一直的支持他。在父亲夜夜磨牙的日子里,母亲会特别在意父亲的生活和精神状况;在父亲濒临崩溃的时候,她会更加用心的鼓舞他;而在父亲无法周转的时候,母亲会去运用她的关系去张罗现金。
有的时候,我不但不认为母亲有什麽错,在夫妻婚姻的条件里,我更佩服母亲有这种牺牲的决心。就像是母亲自己说的:“我们再不支持他,谁来支持他,而他是我们的希望寄托,只有等到他成功了,我们这一家子才会有成功。”
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个做妻子的尽她的能力去协助丈夫,有错吗?
一个事业的成功,也许要经历无数的风吹雨打。经的起磨难的是成功的事业,经不起的就是商场上的泡沫。谁一定能够判断的很准确呢?台风预报不也还是会有报错的时候。
对於父亲的自我责难,母亲依然用她一直坚持的意志给顶回去。
但是对於即将面对的法律诉讼,母亲心里非常的畏惧。她同样的需要父亲的精神支援。
她知道在这个时刻,不可能期望父亲能回来搀扶着她到法院应诉,她必须自己走这条到法院的路,但是她需要父亲。
二十多年来,不管是什麽风雨交加的崎岖道路,他们是这样相互扶持一路过来的;
二十多年来,不管是什麽挫折打击的艰困日子,我们一家四口也是这样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