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翾翎被她问得一窒,随即很快说道:“已经分开了,完全不同的性子思维,我们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只能算是孪生姐妹。我不会和自己的姐妹分享一个男人,真雨只能是我一人的。你说是无意争夺,但是只要你在他身边,你的一举一动都会造成我们之间的困扰。”她从来就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只要认定了的,就是死了也不会去转变,叶真雨本来就是她的。
没想到自己的忍辱负重,对方并不动容,还理所当然的霸占。“你别执迷不悟了,师傅是最明白事理的,他都认为我们应该合为一体。”
公孙翾翎不能不在乎叶真雨的话,她的心中却有不能为的苦衷。“叶珩羽我问你,我回来了你的体内,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不说加上你我的修为,会有多高,就算是以后对我得道的根骨,也有帮助,我就不会学起来寸步难行了。”她捂着自己失去而久,却难以自我修复的一直断掌。
公孙翾翎像是听到了荒谬的事情一般,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道:“你知道我修炼的是什么法术么,怎么与你合体?我的功力会和你有所冲突,你还记得真雨和狼血冲体的痛苦吗?这种痛苦没必要承受,我劝你看开一点,别放着好好的光明大道不走。”
“我不怕痛苦,我都承受过,再多一些也不足惧。”既然这是师傅承受过的,她也无妨去为他承受一次,感受他曾经的痛苦,她才会更加理解他的处境。
“非要这般的话,凭我的功力比你深厚,一定会吞噬了你的修为,甚至记忆。”公孙翾翎告诉了她另一个重点。
叶珩羽想了下,却不这么认为。“不会的,我的三魂六魄都在,肯定是你融合进我的体内。”
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天真至极,她连这个都不知道,真雨白教了。“痴人说梦,就算能我也不会放弃了这些来之不易的修为。”
“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只要你肯回来。”叶珩羽显然料不到事情的覆水难收,她只是坚定不移的要维护着师傅的想法。
这种得不偿失的补救,亏她觉得是不移至理。现在恨不得掐死了她,怎么世间会有这么不懂变通、一根筋直到底的人。这居然还是她的转世,真的不想认识她。见实在讲不通这个固执的傻女子,公孙翾翎的脾气上来了。她横眉竖目大声道:“你想都不想,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这么无知,还是回去再好好学几年,才出来和我讲条件。我就是喜欢一魄又如何,你有本事抓我回去?”
“你!”叶珩羽也气着了,勇敢的对上公孙翾翎的目光,再也不客气的道:“我的身份有天庭和地府的看顾,而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义存在在天地间的孤魄。如果你不回到我的体内,你就连游魂野鬼都算不上。”
“呵……”公孙翾翎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耳中,自离开体内后,就不会在乎身份证明了,这种小言小语并不能妨碍到自己的心安理得。她想和自己争斗,最好能搞懂对方的弱点。她低头睥着她,“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物,有什么资格让我做你的傀儡?”
这么凶狠的话抛来,让斗气不足的叶珩羽被弄得脸涨得像是猪肝一样。她很是羞愧,确实一直只有拖累没有贡献,师傅没有她,早就当了仙家了。可她很快意识到,罪魁祸首正站在身前呢。她立马重振信心,言之凿凿:“别忘了这全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把我的一魄毁掉,凭我是天地所生的精灵体质,又如何会修炼如此艰难。如果不是你的任性妄为,你和师傅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无论我今生是怎么样,你都是最没有资格来职责我的人!”
两个女人,不,同一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滑稽的上演了。一旦牵扯到了心爱的男人,两个思想不同的女人,就会竖起刺来毫不相让,
公孙翾翎怒气十足,立马反驳道:“叶珩羽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我为什么不肯回到你的体内,先找清楚自己的问题!”
她只当公孙翾翎是恼羞成怒,“我是永远三魂六魄的精灵,而你一魄又能做些什么?我和师傅的感情只好不散,才不像你当年那么可恶,把师傅伤成那样!”
公孙翾翎可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了,一下就找到了她的致命点,她盛气凌人的道:“不要用自己的不成器用我来找借口,为什么我一魄也能修炼成才,而你拥有这么齐全的三魂六魄,又是一个天地所生的精灵,却不能有所作为?那么到我来告诉你真相吧,论资质天赋我比你高,你再修炼个一千数百年,也不及我十年的成就!论面貌姿态,你就是一个未发育的小女孩!论真雨的爱,你这十几年也不及我的一年,想当初,就算我一伤再伤他,他也从未放弃过我。如今你却只能追逐着他的脚步,何来得到过他的回眸一笑过?”
两人争得一时不可开交,隐身在不远处的衾渊也看得甚觉无趣。小呆子嘴巴还是挺麻利的,女人就是女人,吵起架来就是要人命,自己和自己闹架,真是怪可笑的。这叶真雨不过一介凡人,又有什么值得她们“征讨”。他无论是法力体质还是身份地位,都比其强上不知多少倍,却连一个普通的小花精都看不上他。若不是当初在增城里,被她莫名而轻易的闯入了年幼不懂事的心中,这么多年难以释怀,他就不会留了一段无法得到的情意了。
叶珩羽被她击得快要崩溃,仰视着这个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凌厉女子。对方说得很对,修炼不成一定是自己的问题,可资质天赋,面貌姿态,也都比不过她,最残酷的不过是连师傅的爱都得不到,确实无法相争。可这些年和师傅经历过的磨难,并不比她公孙翾翎少。如今师傅的态度并没有表明,这要她们解决的话,谁输赢都未知呢。这些年师傅的指导都是白教了吗,怎么会轻信别人的打击,就算她愚钝无知,师傅也从没有嫌弃过她,难道就为了一点挫折而自我放弃了?
就在公孙翾翎以为她被打击到时,她却低声,幽声问道:“你凭何断定他对我不好,就算他不会对我笑对我哭,但也是爱着我的,并不输于对你的一分。你知道他为我承受三道天雷而毁了献身么,你知道在沙漠村镇里他舍弃修为为我起朱雀之火么,你知道恩来城他为了我的一魄而差点丧命么,你知道月圆之夜他为我受尽换血脱骨的痛苦么,你知道他为了我走火入魔么?比起他的爱,我又有哪点比不起你?公孙翾翎,你试过两个人的相依为命吗?你试过和一个人不离不弃吗?”
公孙翾翎怔住,只是睇着她。相依为命,不离不弃……这些都是她前世的痛苦,她也想做到, 可是她不能啊。
当年叶玉霜跟她说,她还有一魄不用投胎,总会记起前尘往事。她死去时,真的以为叶玉霜能按照约定去把她的转世接回来,然后融合好她这一魄,就可以跟叶真雨解释清楚了。误会解开之后,这么爱她的叶真雨也会义无反顾的接受她。可没想到,也不知道是中了叶玉霜的计,还是着了世事无常的道。叶玉霜竟然为了帮她转一世煞命,而修为全失打回原形,所有的承诺都成了空。叶真雨为了执念,只能自己上昆仑山去寻她的来生。这一寻,居然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根本不是预料中的那样轻易。好不容易融合回体内,她却牢牢的被叶珩羽控制着,原来是没有自主意识能告诉到他事情真相的。遇到了恩来城一役,致她再度失去了好不容易重逢的肉体。结果被她遇上了意味不明的衾渊,为了她的今生而要她离开肉体修炼。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到自己的立场。哪里是什么衾渊为情所困,不过是为了一个阴谋。她被利用了,却心甘情愿。因为为了能得到他,她愿意与虎谋皮。可命运不是你去妥协,就会一帆风顺。试问声做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她又得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老天永不休止戏弄着的一只棋子。遇到叶玉霜时是,遇到衾渊时亦是,自从周天门灭门后,天底下也只有叶真雨是真心真意的对待着她。
叶珩羽居然天真的以为等她回到自身肉体里,合成一人就可以所向匹敌了。只是谁知道这没浸过孟婆汤的一魄,就算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体里也不能安然,昔日的责任和痛苦都历历在目,成了不能磨灭的心魔。在叶玉霜牺牲修为化去了最后一世的煞命,她也相信过天道,结果原来却是场连死都不能了之的冤孽,她又谈何再去相信天庭的管辖,死一次来换一次重生。所以她要强大,要学会追逐自己的力量。这是天要逼她成魔,那她就为自己杀出这一条血路!
公孙翾翎双目阴鸷,两拳握得紧实,她沉声的道:“叶珩羽,我不想再和你置吵,根本毫无作用。三百多年前,因为我不肯去说,所以我们误会重重。三百年后,我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摆布,包括命运,我要他清楚的告诉我,此后何去何从!我最后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进入你的体内,也不会接受你继续留在真雨身边,你就继续傻傻的信从所谓的天命吧!”
说完,便已转身而去。
叶珩羽还没有消化好她的话,见她走了,赶忙奔前两步,大声问道:“公孙翾翎,我还有话未曾问过。我想知道,无让他在哪里?”
公孙翾翎倏地转过身来,森冷的盯着她。“我都说了不能留着你,你要抢我的丈夫,如今还想抢走我的儿子是不是!”
“无让……也是我的儿子。”
“可笑至极!那是我亲身生他下来,亲眼看着他的容貌,亲手捧着他的身体,那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凭什么连这个都想和我争夺!”这下,便再也没有回头,消失在一块巨石之后。
叶珩羽软倒在地,心思弥乱的痛哭流涕。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啊,为什么她的前世就是接受不了。看来前世说得没错,只要不合为一体,那么共同深爱的男人都只能去争夺不休了。为什么她的命运这么坎坷,一降生就失去了一魄,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有几次差点死了,修炼进展缓慢又失了一只手,最重要的是冒着不伦喜欢上自己的师傅,却只能是师徒而不能爱恋。
走远了公孙翾翎眼角不自觉的滑下了泪珠,她刚才生气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哭。这魄体的头颅处,竟然也隐隐作痛。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肯定是出自于叶珩羽身上,两人终究是感同身受。
她捏紧拳头,拧紧牙关,忿怒难当,不是说能自成一体吗!可自从离开那个躯体后,无论叶珩羽发生了什么伤痛之事,总是会牵连到她。但是她受伤之时,却不能牵动到叶珩羽。就算自己已然修炼强大了,却不能齐全,接近原身时,总是有被吸引之力。就是因为是自己,所以她才没有想过毁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