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壹辈子的沈含珠很好命,不仅双亲疼爱人长漂亮,就连家世也极好。
只是人生的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好命投了个好胎的沈含珠自然也不例外。
而如今她的唯壹壹件不如意之事,那便是念书了。
这个时代,与沈含珠穿越前的那个时空的古代,有壹点儿相似,也有壹点儿不同,虽然这里的女子也讲求“三从四德”“夫为妻纲”,但人们并不信奉什麽“女子无才便是德”,人们信奉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大家认为,父母双方都出色,生出的孩子,就是要比壹般的孩子来得聪明些。
所以这个时代,女子想要嫁的好,不仅要人长得漂亮,还要非常的聪明会念书。
当然,人皆生子望聪明嘛,遂,漂亮倒是其次的,聪明才最重要。
不过可能是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缘故,沈含珠的学习能力并不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好,比如壹篇文言文,她家堂姐沈凤珠只要念上壹遍就会背诵了,而她却要硬生生地念上个好十几遍才能勉强地记着个大概。
这壹日,沈含珠念累了书,见天很和暖,便带了贴身的丫鬟青黛,走出院落到花园子里去散心。
这个时代,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头,都爱栽上壹些树。贵族人家更是在自家的花园子里大量的栽花种树,遂站到高山向下看,就会看到,京城的楼台宫阙,其实都是半隐半现的掩映在绿色的树丛之中的。
因着沈家也是极其富贵煊赫的勋贵侯门世家,所以沈家的花园子里,亦是遍值了花草树木。
现今虽还是暮春三月天气,因北地春迟,遂京城的春色善浅,但满园的花草树木却已都抽出娇嫩的新芽来。主仆二人不觉走到了壹带柳树林子里,但见浅白太阳光里,远处的柳树非烟非雾的壹团浓翠,却是她前世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的美景。
走过柳树林,来到壹片桃树林,因是早上,桃花树的树枝和花蕊上坠着点点露珠,生机勃勃的散发着莹莹光泽。
桃林的旁边是条河流,河流的对岸却是壹间五层楼的光景阁,河面上有壹架精致的月亮弯小桥。光景阁前面,如伞盛开着壹株浅红的杏花树,花树的树枝壹直伸到水面上,浓绿的水面映着花影子。风吹过去,花瓣飞扬,壹阵壹阵的,水波荡漾间,水里头的花影子和花瓣,皆随了水波,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看见此般景致,沈含珠但觉身心舒畅,不觉把心中烦恼皆忘,微笑的伸了个懒腰,擡脚继续往前行去,不知不觉走得累了,主仆二人便找了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抱着双膝,在草地上坐下,四处不是花就是树的,她们二人往大树下那麽壹坐,要是不走近的话,压根就看不见树的下面有人。
故而当沈含珠坐在树下捏着帕子的两角玩的自得其乐的时候,树林的另壹边竟还能毫无顾忌的隐隐传来几个小姑娘对她的嘲笑之声。
姑娘A:“明珠姐姐,听说你三叔家的含珠儿,今年是最後壹次参加白鹭女子书院的考试了,如果这次她还是没能考上的话,明年就过了考试的年龄了,那麽她此生,也就永远进不了白鹭女子书院了。”——白鹭女子书院,女学生最晚的入学年纪限制为十岁,过了十岁,就无法再考了。
姑娘B:“哎呀,也真是的,她怎麽这麽笨呢,平民女子没有多少时间苦读诗书考不上也就罢了,她壹个什麽都不用做的贵族女子,考了这麽多年也考不上,难道就不觉丢人麽?”
姑娘A:“不过这好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说她母亲当年就没能考上,是她外祖用军功给换的名额。”
姑娘B:“啊?这是真的吗?”
姑娘A:“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我母亲无意间说漏嘴的。”
姑娘C:“哎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怎麽还能嫁给沈三老爷当沈三奶奶呀?”
姑娘A:“哼哼哼,谁要人家有壹张漂亮的脸蛋呢。”
姑娘B:“她母亲长得并不怎麽样呀,不过壹般闺秀模样。”
姑娘C:“嗯。是呀,我也是这麽认为的。”
姑娘A:“这你们就不懂了,‘各花入各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好看不好看,不是我们能说的算的。”
沈明珠:“你这死丫头!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话?叫长辈们听见了,你又该面壁抄书去了!看你人也聪明,怎就不知道长记性呢。”
姑娘A:“哎呦,我的好姐姐,我才没你想的那麽笨呢,这些话,我们私下里相处时,我才说的,在长辈面前,我再不会说的。我又不是真的缺心眼。”
……
青黛越听越气,刷地壹下子坐直了就要冲出去跟人理论。
“哎,冷静点。”沈含珠却眼明手快地壹把抓住她,轻轻的摇摇头,小声说:“这壹出去咱们就尴尬了,难道以後都不见面了?”
青黛立着眼睛,虽然十分不忿,却也还能同样小声地反驳道:“可是她们这也太过分了,不仅编排姑娘,居然连三太太也编排了。”
沈含珠眨巴眨巴眼,依旧小声着道:“好青黛,消气,消气,消消气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咱们委实不用急着这壹时的。”
青黛看着自家姑娘那张静谧的小脸,想了想,才忍耐的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了,沈含珠这才满意地跟着点点头,然後自己壹咕噜爬起身,猫着身子躲在大树後面,从花丛的缝隙里,悄悄瞅着在背後偷偷说她和她娘坏话的小姑娘们。
看着她们的脸,把声音壹壹对照。沈含珠这才知晓,原来姑娘A是宁国侯府谢家的嫡五姑娘,谢静娴;姑娘B是楚阁老家的嫡二孙女,楚天歌;姑娘C则是吏部柳尚书家的嫡长之女,柳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