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维以不永怀--醉酒

客官,肉上好嘞——啊,张嘴吧。

嵘山之战后全军拔营至朱鹭城,举行了庆功宴。陆云宴一向对这些宴会无甚兴趣,只觉得这些日子涉草而行,露天而宿,还不如回房睡个天昏地暗来得舒坦。

等到她醒来时,夜色已深,隐隐听见醉汉们猜拳呼号,高声大笑。她翻了一个身,将将合眼,似梦非梦中有一阵昂扬热烈的羯鼓声传来。

终是消了睡意,披衣循声而去。

碧天无翳,月色朗然,篝火熊熊燃烧,多数人在盛宴后皆醉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唯有几个千杯不醉仍在把酒鲸饮。

而陆柘面色酡红,几缕黑发从松松垮垮的幞头中散落,掠过端朗眉宇鬓角。他坐如青山,手如疾雨,持黄檀槌杖击羯鼓奏一曲《藏钩乐》,急促鼓声高和,炽烈火光相映,瞳眸极情恣妄,熠熠飞扬,看起来自负孤高,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一人独奏,独醉一人。

不过以跋扈之姿掩满怀寂寥。

陆云宴知道陆柘醉得深了,他清醒时分心思藏得隐秘,说话做事都是暗中揣摩过几回,心里有事也只有醉的时候方能探出一星半点的端倪来。比如他是极喜欢羯鼓的,也是个中好手,只不过不想被有心人知晓,于是鲜少击鼓。

比如她从来不知道他何时学了这曲《藏钩乐》,又是私下里练过多少次技艺才这般纯熟。

她挑挑眉,走过去时踢翻了地上的几个空酒坛。低低咒骂了一声,扫了一眼地上的醉鬼如一滩烂泥般都没动静,她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轻佻妩媚,邪气纵生。

“大将军,我送你回帐。”她弯腰按住他的鼓槌,闻了闻那股呛鼻浓浓酒气猜测他到底喝了多少坛酒。

“不必了,你自己先回,夜晚凉。我再坐会。”他说话吐字清晰,条理分明,若是寻常人都以为他还清醒,但陆云宴凭多件酒后套话的经历明白他不过在强撑,脑子里早糊涂了,因为他醉得脚软走不动又不想给人发现的时候,总要说“我再坐会”。

都说酒壮人胆,她在旁边随手捞来几壶酒,信口诌了许多胡话半哄半骗又灌陆柘喝下许多,直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看似散漫地问道:“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怎的不见你人影?”

“山顶。”

“去那做什么?”

“立碑。”

“给谁?”她觉得不对劲,索性追问下去。

“你。你说你想要刻石记功。”

她扭过头翻了一个白眼,扶着额又气又笑,“我还活着立什么碑?而且哪有舅舅给甥女立碑的道理?哎,那你干嘛不顺便给我起个生祠让人家来给我供香火啊?”

“原来你是想要建生祠吗……”陆柘低头,语气中满满“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感觉。

“没有没有,我方才是在讥讽你,噢,我忘了你现在听不出来。”饮酒过头的陆柘就是个硬邦邦的木头脑袋,一根筋走到底。

然后她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说过这番话,当时只是为了让嶷军留下小将军骄矜自大的印象,从而轻敌,才这般言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刻石记功”听见了,想必前面几句也听见了……

“木石头,那些话不过是虚晃一枪,让嶷军失了警戒之心,值得你恼成这样吗?”

“不是这件事……左仆射之子求娶……向你求亲。”

“都说了我不是那种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每年都还有几个闹腾的上来讨打,京城里的弱鸡我一只手都可以捏死。”她从容自得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接着手指发力,将瓷杯捏了个粉碎,“看见没有?欲娶我者,如同此杯。”

“可是太后欲将公主出降于我,我不愿,也能把她,这样么?”陆柘对她极为信服,言听计从,说着也晃头晃脑从地上捡来一个杯子,随着“啪”地一声杯子粉身碎骨,但是他力度过大,碎片扎破了手心。

“万万不可,你要是那么做,陆家得满门抄斩,到时总在朝堂上帮你说话的内使令都救不了你。”她扯过他的手,清理了碎片,埋脸于他掌心,轻轻舔了舔伤口,血片刻之后便止住了。

“你三十有六,尚未娶亲,多少人背地里议论你定是身有隐疾,或是喜男色,闻说公主长发委地,雪肤花貌,你为何不愿?”

他直直地望着她,不躲不避,不遮不掩,那眼神太过灼热直白,空气中似乎都着了火,“不想像父亲一样,所娶之人,并非挚爱。”

撕开那张沉默正直的躯壳,现在的陆柘张狂又肆意,眼瞳黑若纯漆,深邃迷离,骤晦骤明,几欲将人吸入,她像着魔一样心如鼓擂,血液沸腾。

“那你所爱慕的是何人?”陆云宴听见自己这样问,,仿佛置身于战场命悬一线,金钟战鼓齐鸣,而胜负即见分晓。

“是……”

“……年……糕……”

说完陆柘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便昏昏沉沉向后倒去,断绝了她所有追问的念想,陆云宴悻悻拿起鼓槌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咬牙切齿,像只炸毛的猫,“年糕是谁?是上回那个叫‘年秒’的舞姬?还是那回在乡下给你送年糕的村姑,吃了个年糕就爱上人家了?里面是下了苗寨的蛊毒吗?”

好啊,本来想套陆柘的话,结果自己倒陷了进去,都怪他的眼神当时像钩子一样,真是祸害。而且一把年纪了还亲亲热热叫什么“年糕”,也不嫌腻得慌。

“你心里有别人又怎样,人还不是在我这里?”她敛了怒意,贴着他耳朵过趾高气扬地说道。

她扶过他,心中不自禁感慨昏睡之中陆柘的身子还是绷得跟一张满弦的弓似的,半分不肯放松,隔着衣衫尚能感受这具身体在不断滚烫发热,犹如山吼水沸,岩浆迸发。

回了她先前睡的那间房,就着屋内略显昏暗的烛光,她为陆柘脱下乌皮靴,拆开幞头,卸了腰间鞢躞带、佩刀和装有兵符的金鱼袋,她将金饰袋妥当收好,明知他不会回答却还是要揶揄:“你看你醉成这样,幸好是我,若是敌人使了美人计来诓你的兵符,现在已经得手了。”

她带着鼻音哼了一声,不过片刻就利落扒下了织紫瑞兽绣纹衣袍,贴身白色亵衣微敞,露出肤色深黝健朗宽厚的胸膛,肌理紧致,硬如磐石,新伤盖着旧痕,如蚯蚓般密布。

以往在校场操练,总见到陆柘与将士们切磋比武,沙尘四起,汗水在日光照耀下流淌过锁骨和古铜色胸口,宽肩窄腰,每一寸筋骨都恍如铁铸。

剑横秋水,脚踏狻猊,乌发高束,披明光铠,背一张黑漆弓,威风凛凛,那个白日里威武如天神、不可碰触的人,现下在静夜里醉酒酣眠,与她同榻。

用巾帕擦拭干净了他的上身,她支着下巴趴在他起伏的胸前,眉眼弯弯似那潺潺流水上的小石桥,窃窃低笑如偷得糖果的无邪稚子,“陆柘,醒醒,我现在要睡你了,你答不答应……要是不出声,就当你默认。”

俪山飞雪,红梅夭夭,他屏气凝息,嗓音温柔,亲手为她披上鲜亮如火的狐裘;

元夕灯会,人山人海,他让她坐于肩上赏鱼龙曼舞,火树星桥,满城红莲开遍。

她犹记得,他无比耐心地教她提笔认字,挽弓上马。

毕竟他对她那么好,拱手让人还是不舍,偷来这一晚,明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当然她也不是想学那些荒唐话本里多情霸道的贵少爷,“要先夺你身,再俘你心”,今夜的陆柘如同一道供人宴飨的佳肴,她双腿间早已有了情动的湿意。

先吃为敬。

湿润的吻绵绵延延,落在隔着虚空无数次描绘勾勒的剑眉,浓睫,挺鼻,丰唇上,他五官深刻,棱角分明,侧面更是英俊得无比赏心悦目。着魔一般不受控制地,她俯身沿着两胸间那条下凹的山谷舔舐,嫣红舌尖细细密密的的颗粒在凸起的伤疤上辗转徘徊,自下而上跋山涉水,行过一段缠绵的路途。

伴随着暧昧得令人心魂俱颤的水声,舌头撩拨那粒生在粗犷山丘上的柔嫩莓果,等到它在空气中颤巍巍地挺立,牙尖轻咬,拉扯,温热的唇舌含吮,嘬吸,末了还用精致的鼻尖极为亲昵地逗弄了一下。

“嗯啊……”身下的人发出一声模糊暗哑的低喘,双颊醺红,眼尾镀上一片艳艳情欲,眼珠在眼皮下来回滚动,像竭力想从梦沼脱身却只能沉沦其中,不知比平日里禁欲冷肃衣冠严整的陆大将军诱人上多少倍。

微咸,苦涩,满腔都是陆柘阳刚的、干冽的气息,她舔了舔唇,笑眼迷离,满心愉悦地看他痛苦难耐地隐忍,鼻翼翕张,沁出薄汗,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收紧战栗。

“才这点程度大将军就受不了了吗?真是意外啊,要是,再多一点,又会如何呢?”她的手不安分向下游走,毛发浓密卷曲,略为扎手,缓慢而有力地上下套弄那怒气高涨横筋虬结的长枪,果然引得他一阵阵如疾风骤雨般的急喘,紧翘的臀部也不自觉地向上耸动,以获取更多销魂蚀骨的欢愉。

“舅舅,我在勾引你,放纵姑息,当以同犯论处呢。”

“是最硬……”她以手作环,圈着如杵如矛热烫坚挺的棍身,上面突显无数蜿蜒蛇行的横筋。

“也是最软……”另一手像伞一样罩住了极富弹性的紫红龟头,掌心随心所欲地研磨抵压。

“这里生得这样矛盾,同你性格一模一样,我很多次都在想,大将军衣袍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今天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

“作为交换,舅舅也来看看我的身体吧,”说完她小人得志般抿嘴笑,尽是藏不住的促狭,“你现在眼睛闭上了,那就用手来‘看’吧。”

陆柘的手不纤细不白皙,指节粗大,青筋纵横,十指与虎口皆生有暗黄色的厚茧,所有战场上的风霜都镌刻在手上,为伤痕亦为荣勋。

她跨坐在他的腰肋间,牵引着那双宽厚粗糙的大掌覆上自己双乳,曾经这双手在沙盘操演时运筹帷幄,如今在她的身体上流连揉搓,摸过的每一寸肌肤像被百蚁咬舐,酥酥麻麻,燎起滔天烈火。

自己的下身早已汪洋泛溢,粘湿涨热,拨开阴唇,用他的中指摩擦充血变大的蕊珠,微妙的畅美的快慰让她口中逸出柔转的呻吟,迭腰前送,中指顺势徐徐滑入狭窄幽深的花径,厚实的茧刮擦的柔嫩的软肉,模仿着阳物的进出往来不断搠弄。

再纳入一根手指,再淌出更多黏腻的水意,再用力摆摇着腰肢渴求更深入的碰触,她带着违心的欢愉地爱抚着他的侧脸他的鬓角,忘情地闭上眼呜呜带着哭腔低吟着唤:“舅舅,舅舅……”

钩帏床帐沙沙摇动,滋滋汩汩水声作响,密密的汗浸湿床榻衾枕,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竟听得身下人暗哑着声模模糊糊问“云……宴……?”

他抽回了手,欢欣鲜美的极乐像受惊的雀鸟扑翅遁逃,一瞬间让她如同断线的风筝从极乐云端堕入尘泥,从层层蓄积堆叠的高高情潮浪头跌落,身体犹在躁动,心火却渐渐熄灭。

“不是……梦?”他似是难以置信,试图睁开眼,然而眼睛不适应遽然的黑暗只见重重黑影。

“不,这是梦。”她捂住他双眼,循循善诱,“闭上眼,梦才不会醒。”

是梦才能贪尽今日欢,是梦才能将伦理纲常抛诸脑后践踏于地,是梦才能爱不敢爱之人行不敢行之举。

他终是坐起了身,没再开眼,像小时候那样轻而易举的双臂揽着她面对面抱坐在膝上,缱绻绸缪补上一个迟于回应的吻,再低首时已将她的胸乳咂咂含在口中,手指有了自己的意志,比先前更为灵巧也更为娴熟地钻入花瓣中辗转取悦那粒敏感的蚌珠。

如同枯木重发新芽,涸泉又遇活水,狭小甬道再度湿湿涾涾,倾涌如注,翕翕然张合微动,她死咬着唇欲抑制住喉间的声响,可身体的每一处都在不受控制地浅吟低唱应和着他的抚弄。

想要的,想要的,自己从来都是渴求这样激烈的情爱。

她又做回多年前讨宠求爱的孩子,这一次没有被推开,没有落得孤仃仃的结局。

不再抗拒,曲意迎合,由他分开她的腿扶着贲发的性器,压着她的臀不容退缩地闯入,急促喘着气大力冲撞,抽拽,尽根而入,再全数抽出,越发膨胀的茎首顶得她小腹酸坠如千钧之重。涔涔津津的热汗至夹脊下达尾闾,他一牵一牵颠着她登上至美至乐的山峰,两人身体颤抖,喘息不休,骨骼都化作藤蔓紧紧相缠交绕,不余缝隙。

到底梦浓如酒,又算作谁的夙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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