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枯草花瓣随风飞舞,像被折碎了的阳光。
碧风轻轻闭眼,在花海中转起圈来。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细响,碧风寻声望去,声音是从未央宫的偏殿窗口传出来的,一片水蓝色衣角从窗口一闪而过。
碧风勾了勾唇,走近窗口,拉长声调,“嘉言,我看见你了。”
等了半晌,嘉言才从角落挪到窗口,怯怯地看她,“太后娘娘。”
碧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刚刚你在偷看我?”
嘉言惶恐地直摇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在这里写信……”
碧风轻快地打断他,“你是我的人,看我也没什麽不该的。”目光垂到他身前的桌案上,“你给谁写信?”
嘉言听她说他是她的人,白皙的脸立刻红成煮虾,“……我妹妹。”
碧风扬了扬眉,夺过他手中的信笺,“宫人可以外传信件吗,我怎麽不知道?”
嘉言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嘉言不知道宫中不能传递信息,嘉言不敢了。”
碧风心里暗笑,随便扫了扫他的信。他的字迹颀长飘逸,笔锋委婉绵长。信的内容不过是询问对方身体,在主人家过得好不好等等。
碧风将信还给他,“你起来吧,念在你是写给你妹妹,暂且饶了你。”一边低声佯怒道:“如果你敢写信给别的女人,哀家一定不放过你。”
她吟吟转身走开,悦耳的笑声在秋风中回荡,“嘉言,你这回可欠哀家一个人情。”
他呆呆伫立,望着她绝尘的背影。秋风吹过,一片枫叶摇摇曳曳,滑落在他手中。
朝中的一切如常进行,云奎上书奏请召集天下文士修书,碧风趁机让这些人上奏谏书,将他们渗透到三书六省,以此建立自己的势力。
政事繁忙,过了一段时日,碧风正在批改奏章,舜华走过来说:“娘娘,戏班子要唱《霸王别姬》,您去不去看?”
舜华知道她只喜欢这一出戏,故而有此一提。
碧风懒懒说:“要是东宫那个太后在,我就不去了。”
舜华笑道:“知道您的脾气,舜华已经打听过,那边的娘娘不舒服,今日不去。”
碧风思忖午後正好无事,於是应了。
这个戏班子是从前泽修在时养的,泽修“死”了之後也一直留在宫里。
戏班子等碧风款款入座後,才敲锣打鼓开场。戏台上的虞姬,和那日戏院所见的装扮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对水袖,大概是为了增添她的媚态,碧风反觉得有画蛇添足之感。
那虞姬,一样是身段风流婉转,一双吊梢眼颠倒众生,一颦一笑俱是风华。
碧风支着下巴看戏,渐渐觉得不对劲……
这人姿态,怎麽这麽像嘉言?
她皱了皱眉,让台上的角儿继续唱戏,就独自离场了。
嘉言还在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眼睛却紧紧跟随碧风的背影。
他勉强将戏唱完,众人散场,独剩他一人站在台子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