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知道机会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後,迅速跪了下来。
顾久知瞳孔一缩。“你这又是如何?。”
“民妇……”姜瑜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民妇请求将军做主。”
“哦?做主?本将军能给你做什麽主?”
“民妇的夫婿牧平远,当年流浪姜家村,蒙我阿爹阿娘收留,说此人有抱负,供他吃住读书,甚至……甚至将民妇许配与他,却不曾想,在民妇有孕後,牧平远坚决上京赶考,民妇念其寒窗苦读,不忍断他前途,将家中钱财尽数交与,只盼他能金榜题名,荣归故里。”
姜瑜说了这麽一段话,暂且停了下来喘口气,顺道掀起眼帘瞧了瞧顾久知,便见顾久知双臂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怎麽不说了?”顾久知淡淡道。“继续。”
“是……”姜瑜咬了咬唇瓣。“民妇本信牧平远不会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只是没得料到,这人一去,竟是六年无消无息,连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哦?无消无息?既然你都说了无消无息,又怎会说要去京城寻他?”
姜瑜知道,顾久知已经起疑了。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消他的怀疑。
“将军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姜瑜顿了顿,轻轻的,却又一字一句十分清楚道。“祸害遗千年。”
“民妇同他相处了十年,又与他做上两年夫妻,旁得不敢说,他那个人的脾性,民妇还是熟悉几分的。”
“他看不起民妇,不甘被束缚在小小的姜家村,无奈这人太会做戏,瞒过了阿爹阿娘的眼睛,亦……利用了民妇的愚昧无知。”
“可笑的是,民妇还真以为,自己那般对他,便是看不起,牧平远同民妇也该是有几分夫妻情分在的,哪里又能想到,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民妇一人将阿宝在邻里的帮助下拉拔长大,到阿宝会说话会识字了,那夫婿竟就像不曾出现过一般,杳无踪影。”
姜瑜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悲苦,哀哀怨怨的,好不可怜。
“祸害遗千年……祸害遗千年……哈哈!好一个祸害遗千年!”
顾久知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把姜瑜给吓了一跳。
“本将军非大理寺卿,亦无刑部之权,你说说,要如何能帮你?”
顾久知问道。
姜瑜没有立刻回答。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顾久知此人,能让顾奇虎对其死心踏地的忠诚追随,还网罗到了葛磐这样本不应该出世的奇人义士,在心术谋略上头,定有他的高明之处。
姜瑜知道,她这趟一定是要和顾久知一同进京的。
否则京城如此大,她和阿宝两母子就算能自己进城,但进城後的衣食温饱都是问题,又谈何寻找牧平远,和攻略身世差异如此之大的顾久知?
只是若这人对自己起了疑心,而此时只是在试探,那麽若她贸然提出自己的想法,只怕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姜瑜面带犹疑的神色落到了顾久知眼里,薄唇几不可见的弯起一角小小的弧度,声带蛊惑的道。
“说来你也算是本将军的恩人了,来,说说看,你希望本将军如何帮你?”
姜瑜心中仍在天人交战。
“民妇是想……”
外头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姜瑜的回答。
她没有回头,只是重新的闭紧了嘴巴。
顾久知见状,不悦道。“何人?”
“禀将军,是属下。”
顾奇虎的声音。
顾久知眉目间的厉色淡了下去。“何事?”
“葛神医适才与末将交代,将军毒素刚清出体内,不可过於劳累,否则有碍後续的恢复。”
姜瑜听到这话,不知怎地,觉得自己脸有些热。
顾久知倒是没什麽反应。“本将军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
待顾奇虎的脚步声消失,顾久知又重新盯上了姜瑜。
姜瑜感觉如坐针毡,浑身都不对劲儿。
顾久知似是看不出姜瑜的不安,仍是用那如鹰如隼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姜瑜。
一个妇人。
一个平凡的妇人。
一个平凡的年轻妇人。
顾久知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魔怔了。
胸口突的感觉气血上涌,顾久知勉力压下那股子翻腾的火气,闭上眼睛,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嗯?
“本将军现在有些倦了,你且出去吧。”
姜瑜如获大赦。
她觉得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自己就要疯了。
一面要顾及顾久知叫人难以捉摸的心思,一面还要应付在面对攻略对象时,本能产生的骚动和燥热,两种紧绷的情绪交织,犹如一会儿置身冰窖,一会儿置身火海,忽冷忽热的,好不难受。
再者她说的话本就似真似假,若顾久知真执意要讨出个答案,她只怕自己圆不了话。
幸亏这次顾奇虎出现的倒还算及时。
姜瑜边想着,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全程没多看床上的顾久知一眼。
是以她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後,顾久知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念了一声。
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