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摊在桌子上，许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题目发呆。
第一次做作业走神儿啊。
搓搓脸，许厘清醒之后继续写作业。
门外又传来争吵声，少女眼睫动了动，脸贴在冰凉的桌子上，平静地望着窗户。
窗外，树叶被风吹的微晃。
蝉也跟着晃。
哈哈，笨蛋。
许厘双手抓着窗户的栏杆，脸朝着房间的方向，身子是背过去的，向下看的时候很艰难。
家里住二楼，这点儿高度没难度。
脚下突然踩滑了一下，拖鞋在脚上晃晃悠悠的，没撑住，掉下去了。
“呀！”
许厘赶紧抓紧，往下一看，却见身形修长的少年手上接住了她的小猪拖鞋，抬头望着她。
许厘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奇耻大辱。
下午的情景还在脑子里反复播放，许厘扭着头，冲下面小声又嚣张的喊：“你给我等着！”
言梵笑着举起手里的拖鞋：“等着你。”
还怪嚣张的。
终于顺利下去，许厘单脚一跳一跳到言梵身前。
“拖鞋还我。”
出乎意料地，这人并未怎么刁难她，反而弯下腰，将拖鞋穿到她赤裸的脚上。
“谢了。”
许厘晃着步子往前走，却听身后轻飘飘的一句：“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什么？”
少女错愕的表情收入眼底，言梵敛了笑，眼睑微垂，嗤笑了一声：“你不总嚷着要嫁给我吗？”
许厘噌的一下脸通红，模糊记起一些事，只是记忆中的人和身前的大相径庭，实在是难以相认。
“我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人，也不记得话。
确是忘了。
少年冷了脸色，转身就走。
许厘犹豫了两下，终于还是跟上去，手轻轻扯言梵的衣袖，小声确认：“真的是你吗？”
……
许厘的记性着实差些，只记得那是个夏天。
似乎是上小学的时候。
『
隔壁搬来一个漂亮的哥哥，整天冷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谁也不敢跟他玩。
妈妈一边做饭一边念叨，说这孩子可怜，什么爸爸出轨离婚了，妈妈一个人带着他之类的话。
小许厘吃着白米饭，嘴角还沾着米粒，眨巴着大眼睛，将可怜二字记下了。
吃完饭，迈着小短腿跑到楼下的花园。
那个哥哥总一个人在那里坐着，靠着树，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厘哒哒哒跑过去，气喘吁吁地挨着他坐下，然后歪头偷偷看他一眼。
尚且年幼，却知道什么叫做目不转睛的好看。
风吹起来的时候，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当真可爱。
』
便利店里，许厘捧着个牛奶，看着玻璃窗外的路灯，吸的不亦乐乎。
“我记性太差了，真没记起你来，而且你走也没跟我说一声，还怪我……”
还委屈上了。
言梵侧首，见许厘脸颊粉嫩，粉唇微翘，模糊还能瞧见小时的影子。
“走的急，来不及跟你说了。”
少女头发翘起一点呆毛，放下牛奶，嘴角还沾着点儿奶渍。
“我不怪你。”
许厘转过身，正对着言梵，却见抬起手，温热的拇指擦过唇角。
“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眉眼温润，黑眸含笑，直教许厘一愣。
似乎今日才瞧见他笑了似的。
明明每天都他都对着人在笑呢，奇了怪。
不知为何，牛奶是甜的，喉间却发起涩来。
“你好像跟小时候不一样了，特别爱笑。”
言梵收回手，缓缓用纸巾擦着，闻言眨了一下眼睛，回过身去。
以至于许厘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听他淡淡一句。
“日子过久了，自然笑的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