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净人如其名,白白净净,高高瘦瘦,颇有古画中儒雅书生之范。
照他母亲所说,她这儿子哪儿都好,偏生是个瞎子。也不知是不是纯粹因为眼疾,纵使颜家家底子不错,但年逾三十,颜净也还没成婚。
颜家妈妈看着别人家小孩儿都能撒泼满地滚了,自己儿子却连门都鲜少出,心里着实着急,然而再急也不敢日日下口催,颜净一句“别为难那些姑娘家家的和我一个瞎子凑合了”就能让她哽咽半天。
三十一岁生日的时候,颜净摸了个戒指盒放在口袋里,也难得不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弹琴,而是让司机老李送他到城市北边儿的“继开小区”去。
打发老李离开,颜净摸索着进了房屋楼道,扶着把手爬上三楼,盘桓半刻,抬手敲门。
叶燏一开门,就见颜净朝她微微笑着,说不出的温柔——衬着周围的寒气都温暖了几分。
“燏儿。”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柔和。
叶燏惊讶过后赶忙把颜净拖进屋,顺道朝外瞄瞄有没有邻居注意到这边,见楼道空无一人便立马将门锁住。
“颜净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要往我家来吗,我爸妈要是在家,又得我编排理由。”叶燏把他牵到自己房间的床边坐下,再递给他一杯热水,“喏,喝口水暖暖身子,这大冬天的跑来跑去,也不嫌外面冷。”
抿了两口,颜净将杯子缓缓放下,手摸索到旁边的人,将脸凑近,轻轻厮磨了起来,不时伸出舌头轻舔对方的脸颊与耳垂,令人瞬间燥热。
“我想你了嘛。”竟不似一个大男人说出的话语,带着微微的湿热之意。“你最近又不主动找我,今天是我生日,想和你待在一起。”说着,手就往叶燏的睡衣里伸去,没有任何阻碍的摸到了两方软肉,微凉的指尖让乳肉瞬间挺立了起来,烫得颜净心头一荡。正顺着渴望想为对方解开衣扣时,被叶燏拍开了手。
“我们出去吃点什么庆生吧,这次换我请你。”说着,叶燏踩着毛绒绒的兔头拖鞋站了起来,由于颜净看不见,叶燏也不回避,对着镜子自顾自地换起了衣服,光洁曼妙的躯体闪现几秒便隐匿在层层衣物下。披上焦糖色大衣,抬手熟练得盘起丸子头,再用羊绒围巾把自己半张脸都圈起来,余一双晶亮的眼睛在外头,整个人看上去倒软妹了不少。叶燏一手抓着包,一手握住颜净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颜净稍微迟疑了一会儿,叶燏一时竟没拖动他,“燏儿,你看外面这么冷,要不你就在家里随便给我做点什么吧,我不挑。”
“我可只会泡方便面煮稀饭,你过生日我总不能这么寒酸地招待你吧,那可对不住你往日的好酒好肉。走吧走吧,我们去新开的唐阁尝尝。”叶燏不是不知道颜净想留在她家,但是爸妈出去好一会儿差不多要回来了,要真撞见她真是百口莫辩——也没什么好辩的,牵手接吻滚床单,基本上在爸妈眼里只有夫妻才能干的事儿,他俩一个不差。
如果他俩在一起是奔着结婚去的,倒也算喜事一桩,这滚没滚床单无非是先上车还是先买票的差别。
偏偏叶燏没想过和颜净有未来。尽管颜净很好,她也挺喜欢,但只是挺喜欢,还没到为他踏入婚姻这个坟墓的地步。
不想负责最好就不要横生枝节,尤其到了适婚年龄,隔三岔五就被念叨的叶燏,更是对此唯恐避之不及。
颜净听到叶燏的推脱,眼皮轻颤几下,神情一刹那显得有些失落。
不好再纠缠不休,颜净立马顺着叶燏的方向站了起来,乖乖的任由对方牵领。到门口后,叶燏忽然想到什么,跑着返回房间,拎来一团东西让颜净对着她猫下身子,一个与叶燏同色不同款的围巾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顺着打了个结,保暖又洋气,叶燏看着眼前挺拔英俊的颜净表示很满意,锁好门后手挽着颜净就下楼了——也是天冷街坊邻居不爱出来瞎转悠,不然她可没那么大胆。
开着老爸前不久买给自己的小别克,叶燏七拐八拐,顺溜地抢到个停车位。把车停好后,一路小跑到右边给颜净开车门,牵着他的手往唐阁走去。
许是饭点,加上又是新开的,众人爱凑热闹,唐阁里面的人倒是不少,虽不敢说人山人海,但也确实是座无虚席了。得亏叶燏提前订了个小包间,才不至于双脚无立锥之地。向服务生问了路,便领着闭眼的颜净走开了。
周围不少人瞥见了,都是一幅含笑的模样。叶燏猜想他们估计是当自己在玩什么闭眼牵手的游戏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有情调,就是小心别摔着了”,路过两位阿姨身边,颜净耳中听到了对方的评语,嘴角抿了抿。
叶燏与颜净,在三个月以前,还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现在,则是时常滚床单的“密友”。
双方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园。晨跑归家的叶燏被坐在椅子上假寐的颜净不小心拐倒在地,膝盖鲜血直流,在去医院处理后,颜净留下了一张名片与一句“有需要请随时联系”。
一个星期后的深夜,手机响了,传来有些耳熟的声调,夹杂着让人身体发热的喘息。
电话那头的女声,毫无初识时的疏离与克制,语调娇媚,言词轻佻,吐出的话语如舌尖轻舔他的颈喉般诱人,让毫无此类经验的颜净浑身灼热节节败退,不由自主地顺从对方的指令,腰肢前挺,手指耸弄,激烈得有些泛疼。在爆发的前一刻死命抵住,声音因无法抑制的快感而变得粗哑:“叶燏……我、我忍不住……啊哈!嗯——!”在恳求后才被允许释放,莹白的浊液激射在腹肌上。
待颜净平息激喘后,电话那头早已沉寂无声,只余微凉的床单警醒着他的不堪。
一夜昏睡。
他有她的号码,想过去质询。思量半天,计算不出会有怎样的对话,只好作罢。生活依旧平静似水的淌过。
半个月后的凌晨,电话刚响起三声便被快速接起,“你想干嘛。”未等对方展示勾魂手段,颜净有些不耐地问道。
“我……想干你呀。”刻意压低放缓的声调,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传到耳中,击中大脑。
生活圈子还算单纯的颜净,第一次听到这样赤裸裸的调戏,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呵斥?还是直接挂断?他喉头滚动,一言不发。身下的龌龊之物倒因对方的勾引而渐渐抬头,怕是底裤都要濡湿一滩了吧。太过羞耻的感觉让颜净有些无法招架,手机控制不住地掉落在地,发出巨响,似乎是震醒了他。
“抱歉,我不喜欢这样,如果以后你再这样,我会搜集录音告你性骚扰的。”说完,像是证明什么似的瞎按一通挂了通话,把手机往地毯方向一扔,闷头睡觉。至于下身的潮湿,他也无心整理。将枕头拽过盖住面庞,窒息的感觉让他愈发清醒。
寻常女子被这样厉声斥责早就羞得消失无影了。偏偏叶燏还是厚着脸皮隔三差五地打个电话来,聊天的时间不久,每次大概就十来分钟,都是些生活琐事、公司八卦。若是颜净稍微表露一丝不愿交谈的欲望,叶燏便哀嚎着自己膝盖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身为始作俑者的他有义务陪她度过伤愈期。好在对方只是纯聊天,声调轻快悦耳,没有再出现那些不雅的奇怪举动,使他能静心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就在他觉得,有个普通朋友也不错的时候,叶燏提出了一个令他为难的请求。
“我爸妈最近不在家,新闻里这些天总是播报一些强奸、杀人的奇闻,我这边防盗措施都不怎么样,昨天回家好像有个疯子在我后面跟着,我心里好怕,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声音娇软,楚楚可怜,似乎是怕理由不够充分,末了又颇为傲娇地补充道:“我腿还不能剧烈运动,真碰上什么事跑都跑不了,都赖你!”
颜净听了,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应承。他也不想想,他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复式套房里,全靠每天定时来三次的保姆照料日常起居,真有什么变态杀手入室抢劫,他一个瞎子反倒是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