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在半夜醒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这样的夜里总是让人脑袋昏昏沉沉的,茫然间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闪回,小手摸向一侧,只有带着暖意的余温。
她慌张的看着房间,什么也没有。
她开始焦急起来,总觉得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乱翻着。
兴许是听到了卧室里的吵闹声,傅禹深从书房出来推门而入,她正赤着脚坐在地上,睡裙皱成一团堆在腰间,吊带也斜斜的挂在胳膊位置,白皙的胸脯一览无余。
他的眸子深邃黑暗,却见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喊他的名字,“傅禹深。”
两条纤细的胳膊抬了起来,是要抱抱的姿势,傅禹深走过去屈膝蹲下,把她的睡裙整理好才开口问她,“怎么了?”
她在他的怀里闭着眼,什么话也没说,脸颊轻蹭着他的胸口,寻找着她的安全感。
傅禹深疑惑的问了句,“做噩梦了?”
噩梦?
大概是吧,她早已不记得做了什么,只是那种窒息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她带着哭腔说,“傅禹深,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
他就这样拥着她,等她情绪缓下来,她说道,“傅禹深,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很优秀,我想学习人类的知识帮助你。”
没等他把“不需要”这三个字说出口,她便继续道,“我觉得我很没有用。”
他安静的听她说完。
婉兮抽噎起来,“我知道你们人类在一起需要门当户对,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想娶另一个女人的吗?”
“不是。”
他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心底早已软的一塌糊涂,隐隐的泛着疼。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的脸上那么纯真,那么热忱,是他给她带来了诸多烦恼,不过,他并不后悔。
傅禹深声线有些淡,开口对她说,“我不需要那些,你不用做什么。”
婉兮着急的摇头,柔软的双手拽着他黑色衬衣的下摆,“不好。”
“为什么?”
“我不想差你太远。”
她胸口起伏着,就那么低着头,也许是在掩饰自己的茫然,或者是对自己无能的埋怨,婉兮埋进他的怀里,还说,“我不是没有能力,我只是还没学会。”
“我知道。”
他紧紧的拥着她,安抚她道,“你很好。”
“是我不好。”
正在抽泣的人闻声后愣住,哭泣骤停,“什么?”
他重复道,“是我不好。”
她的脑袋更混乱了,吸了吸鼻子,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人却被紧紧的禁锢住。
她没去等他的解释,只是仰起脑袋来,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她说,“傅禹深,我有点累。”
“嗯。”
“我想变回去。”
他怔住,半晌,才回复她,“一天。”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几秒后,她消失在他眼前,白色的荧光在她身上浮现,慢慢的消失不见,只余一株兰草。
兰草与她的衣服躺在一起,傅禹深把兰草怀揣在手心里,低头吻着她的叶子,“好好休息。”
他把花盆的方向迎向月亮,她说过,纯洁的月光对她很有用。
他站在一旁,思考良多,或许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思考她对他的意义。
路边的光景影影绰绰,夜晚的风声带着嘶吼,那些隐藏的涌动正呼啸着。
当所有的思虑全然散去,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对她动了心,所知道的是要牢牢抓住她。他经历过许多人所说的不幸,面临无数的波折,短暂的人生中许多时间在悲愤中度过,在风浪与危险之间漂泊了多年,好不容易才遇见她,怎么可能放过。
而她也正好,喜欢着他。
所有的悲欢落下帷幕,尘埃落定。
杏花疏影里,长沟流月,夜凉无声。
一切的磨难与酸楚,终于有了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