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四月，是初春的时节。
那是一个异常晴朗的一天，昨夜的春雨刚刚扫过了院堂。阳光洒下来，浩浩荡荡的纯净。
彼时，顾宙言的母亲金夫人再次来到孤儿院里看望艾芙。
她笑着打趣还不知情爱为何事的艾芙说，要给她定下与宙言的娃娃亲。
艾芙打着赤足，调皮的在院内跑来跑去，听到这话后牵着顾宙言的身子突然停下了跑动。
转过身来对着金夫人笑着答道：“我才不要呢，伯母，宙言他太闷啦！”
玩累了，两个小孩在院内中央那株长了不知多少年的参天大树的树荫里并排坐下，阳光像碎银般穿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他们的身上。
她像树獭般倚靠在顾宙言的身上，不知轻重地扒拉着他的眼睛。“伯母！宙言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哎，真好看！”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会拥有如此干净迷人的瞳色，她入了迷，想要拥有。
时间转到十五年后的现在，艾芙再次看到这双宝石般的眼睛离得她如此近。
“我们儿时说好的娃娃亲，姐姐你忘了吗？”他直直地望着艾芙，目光灼灼。
“不记得！就算记得，小时的事又怎能作数。”艾芙并不避开他的眼神，
“可是我偏要强求。”他轻哼一声，将艾芙的双手连着铁链一起吊绑在床头上方悬挂着的一处伸臂式台灯上。
他从前兜中掏出一把袖珍式折叠刀，轻巧的将其伸展开，那锋利的刀刃下散出如同今夜月色般冷冷的银光。
大腿处传来金属物质拂过身体的冰凉感觉，艾芙的寒毛直竖，顿时起了一身的疙瘩。
“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宙言啊，为什么？！”他带着胁迫的口气逼问着艾芙，折叠刀霎时划破了艾芙好几处地方。
他并未出力，只在她身上留下浅浅的红线般的痕迹，像是要用刀代手挑逗般，温柔地碰触着艾芙脆弱的肌肤。
她不敢大幅度的乱动，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眼前这具野兽后只会给自己带来更痛的后果。
她强装镇定，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带着安抚的语气。“宙言，乖。是姐姐最喜欢的宙言。”
顾宙言空洞的眼神里褪去了一点狂热，他募得停止了手里挥舞着的刀片，从上往下俯视着艾芙，嘴角浮出小孩子得到嘉奖后那般甜蜜的微笑。
“是吗，我是你最喜欢的人吗？”他喃喃道，双手一路沿着艾芙大腿伤口处下滑。“姐姐你是在骗我吗？”
粗糙的指尖深深地嵌进艾芙的伤口里。仿佛是箭，又像火烧般刺着艾芙的五感。
眼泪霎时溢满了艾芙的眼眶，她近乎求饶般道：“不，不是的。”
“你要证明，姐姐你要证明给我看。”他的声音跳跃在房间里，异常刺耳。
艾芙不知道他要她做什么，却在下一秒被顾宙言解开了被吊起来的手腕。
“那...你握住这把刀。”他的声音不容人质疑。“留下只属于姐姐你的印记，好吗？”
已经发酸的胳膊沉沉地落在白色床垫之上，她惊骇于顾宙言提出的要求，手心里却被硬塞进那把折叠小刀。
「捅死他，现在就捅死他，杀死杀人魔的话只是正当防卫。」
「做不到的话，只是捅伤也可以的吧。总之，让他丧失行动能力的话说不定就可以逃出这里喔。」
艾芙的脑袋里嗡嗡响着彷如一位小恶魔般的低语。
身体的疼痛让艾芙的灵魂从这正在发生的情况中抽离出来。巨大的压力让她的脑袋很晕，爆炸般的往外蹦出各种念头。
「什么方式都可以，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你的思绪可以飘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把他当作真正的爱人，现在受到的一切凌辱和伤害都是他对你的喜欢，不是吗？」
拿刀的手渐渐沁出了冷汗，刀柄握在手里变得滑腻起来，她盯着顾宙言琥珀色的瞳孔，说道：“我做不到。”
刀尖落在地上的清脆声，打破了这死水般逼人的气氛。
那咣啷的声响似是拉回了他的一点理智，但或者是在混乱里陷得更深了吧。
艾芙看不出。
他的神情如失落愿望的小孩，蹙着眉但一会又舒展开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物什般，带着开心的口吻。“我就知道姐姐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这前后矛盾的话语让艾芙在心里直嘀咕，想着那你就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还不待她继续抱怨，他的吻像雨点一般落下来，缠绵，温热。
艾芙是喜欢着的，他一瞬间的柔情使她的心化了下来。
她突然对他怜爱起来。或许，顾宙言只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等待一个人抚平他的伤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