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尤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处理。身下躺着的不是床,意识到这一点时,她的瞳孔猛烈一缩。
在床边,如果可以称之为床的话,跪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用并不友善的目光打量她。
她第一反应就是起身,雪生把她按回去,不带情绪地说:“你需要休息。”
说的中国话,但这是个日本人,他穿着羽织。
她不顾一切冲向门边,雪生猛地将她拽回,像提起一只猫那样轻巧。她气急之下反手打了他一巴掌,他的脸别到一边,短暂停顿后继续拖着她往回拽。
她抓起一旁的瓷器狠砸过去,碎片划伤了他的额头,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用力将她甩进屋里,转身出去锁上了门。
纪春尤狠敲了半天门,再多呼喊也没有人回应。伤口再次裂开了,她颓然地靠坐在门边,接受现实后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房间里有药品和纱布,正是她需要的。
她没在监狱,不过处境也差不多去,但至少活下来了。她一如既往的热爱生命,她要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雪生送来食物。她借着开门的瞬间试图冲出去,依然没有成功。
雪生手中的食物被打翻,面无表情地抱起纪春尤扔回屋里,像摔打一只不听话的猫。
他看了一眼脚边的食物,出去重新锁上门,并不打算再给她送吃的。
纪春尤犹豫再三后还是捡起饭团,放在嘴边食不知味地咀嚼,为了康复,为了逃跑,她需要吃东西。
晚上十点,伊东佑晴回到府邸,又是忙碌的一天。
他扫了一眼紧锁的房间门,目光没有过多停留。
雪生端来了清酒,默默为他斟酒。
他的目光落在雪生受伤的额头上,缓缓垂眸,似乎陷入沉思,握着酒杯迟迟不喝。
雪生放下酒壶,低声问:“您胸口的伤好了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雪生压下视线盯着他的前襟,逼迫却不失恭敬地继续问:“您的失眠症也好了吧?”
片刻沉默后,伊东佑晴像被冒犯了一般,猛然将酒杯掷向雪生,顺势掀翻了矮几。
他大声呵斥:“注意你的言行!”
清酒洒在雪生脸上,额际的伤疤延伸入发际,他把头更深的埋下。
伊东佑晴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留下雪生收拾一地破碎。
雪生一言不发地拾起碎片,转而望向那道紧闭的房门。
另一边,纪春尤附耳贴在门边,可惜一句话都听不懂。她又听了会儿,门外已经没有动静了。
她不知道对方关着自己出于什么目的,但目前对她而言,除了养伤和逃跑,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纪春尤的第一晚过得极其煎熬。
她一直没有睡着,即使到了午夜仍十分清醒,屋外的丁点声响就让她警觉起来,仔细凝神细听,似乎又没有声音。
她手里握着白天藏起来的碎瓷片,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像先前偷听外面的人说话那样,再次把耳朵附在门上。
听了许久,确实没有声音。
她想也许是自己受惊过度产生了幻听,但警惕之下依然不敢松懈,坐在门边守了一夜,以便在开门的瞬间再次找到冲出去的机会。
过了不知道了多久,她终于有些困了,强撑着等待门开的那一刻。
她没有开灯,所在的房间窗户密封着,只有脚下的门缝照进些微光线,她才知道外面快天亮了。
她克制住困意垂眸,恍惚地望着脚边那片微光出神。
突然,那道光线闪了一下,门外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顿时清醒了,手里的瓷片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