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凯芯没有停下脚步,她走上教学大楼旁的楼梯,持续地往上爬去,来到五楼的音乐教室,她坐在教室外头的木椅上,她并没有动手上的便当,与其说她是来用餐的,她更像是来纾压的。
收起刚才在教室里霸气十足的面容,严凯芯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二女学生,她有着同龄大多数的人的困境,也有自己难以言喻的烦恼,这些模样是她未曾暴露出的弱点,此刻却在韩佑勳的眼前展现。
他承认撕裂严凯芯的铁面是他的恶趣味,但此刻的他却感到一丝心痛。
他未曾想过铁面下的少女竟有一双悲戚的眼神,她对周遭戒慎恐惧,对自己的生活感到茫然。
这还是几个小时前在自己身上大胆骑乘的女王吗?
韩佑勳很多出面给予关心,却发现自己的存在似乎是一种打扰。
有一种温柔就是离开……
但他并不是一个彻底温柔的人,他可以不打扰,却不愿意离开。
他保持在一个最安全的距离守护着她,给予她空间自我疗伤。
午休的钟声响起前,严凯芯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起身准备走下楼梯,却没有带走自己的便当盒。
韩佑勳本以为严凯芯只是纯粹忘记带走便当盒,上前要替她拿下去,却发现上头贴着一张便条纸。
“吃完”
多麽简单的命令,却是严凯芯对韩佑勳给予的回馈。
韩佑勳扬起微笑,打开便当盒盖,里头还留下约半盒的寿司,他一边吃着,脸上的笑容与心里的雀跃都无比的真实。
中午的纷争并没有继续影响严凯芯,可能是那个怒瞪的效果极佳,使得她能够继续专注於课业。
但也由於韩佑勳的学伴名额已经率先被抢走,女同学们也显得没有那麽起劲,放学前都只是口头上报告学伴名单,并不再多做声张。
放学後,大多数的同学都有各自的行程率先离开,留下的仅有还在整理学伴资料要上缴的严凯芯,以及始终沉默不语的杨以祥。
他原本不想再过问的,可是有太多的疑问占据他的思绪,他无法在搞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就这样子贸然回家。
杨以祥看着严凯芯专注整理资料的模样,这是他最熟悉的凯芯,也是一直喜欢了五年的女孩。
他们是国中同学,他从以前就认为严凯芯是自己最适合的对象。
不管是外貌还是学业上,严凯芯都足以匹配他。
但为何他会突然觉得眼前的她格外陌生,那种细微的改变他察觉到了,却说不出原因。
「凯芯。」杨以祥叫住了她。
严凯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杨以祥。
这是她最平常的表情,他明明早就习惯,但为何在那双冷静的眼中他会觉得无比受挫。
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想知道,该要如何取悦眼前的这个女孩,该要如何卸除她的心防,让自己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关於学伴的事情,他不能就此算了。
「我想问你关於学伴的事情,你真的确定要和韩佑勳搭档吗?」
严凯芯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杨以祥,但光是这样就让杨以祥觉得困窘。
他才刚说出口就觉得後悔,他认识严凯芯这麽多年,怎麽会忘记严凯芯是一个决定事情後就不改变的人,那此刻的询问并不能获得转圜的余地,只是让他显得很可悲,可悲的苦求她回心转意。
严凯芯愣了愣,她没想到杨以祥居然留到现在只是为了确认学伴的事情。
确实学伴的事情她苦恼很多,但为了遵守和韩佑勳的承诺,她也决定不再逃避。
「我确定。」严凯芯阖上笔记本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杨以祥又再度问道。
「为什麽?」
严凯芯这时才注意到杨以祥的异状,她以为杨以祥就像自己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若不是危及自己利益的问题是绝对不会胡乱开口,但从今天的表现看来似乎与自己的理解有落差。
「我是说你们什麽时候交情变得这麽好……」杨以祥有些焦虑。
严凯芯望着杨以祥,他刚才提出的问题确实值得好好深思,但这个思考时间不该在现在,她是个独立的个体无须为任何人负担,也不需要为他人负责任。
「这是我的私事。」严凯芯拿起早已经整理的书包和笔记本,起身走离开教室。
她不在乎杨以祥如何看待她和韩佑勳这段关系,她只知道她和韩佑勳之间除了学伴之外不能再有其他的交集,那些煽情的片段都必须从此喊停才行。
夕阳透着窗户将全白的走廊染成橘红色的,让原本洁净的校园多了一份暖意,严凯芯看着那逐渐下降,隐於建筑物後的太阳,不禁若有所思。
确实她和韩佑勳之间除了那段荒淫的肉体互动外,心灵上根本毫无交集,也不需要有交集,她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以动心,不可以因为失身而失心。
但与其说是自己警惕自己,倒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催眠。
究竟自己的校园生活又会起如何的变化,这是她第一次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