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抱着一只蓝色的英短，站在陈宪的公寓门口时，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可能老大只是想看一看呢？
小奶猫将成人拳头大的小脑袋埋到他的臂弯里，睡得正香，微微隆起的肚皮随着它的呼吸起起伏伏，耳朵短短的，耳朵尖有一圈颜色更浅的绒毛，勾勒出耳朵的形状。
他无法空出手来，只好侧着身子用手肘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陈宪站在门口，赤着脚，正靠在门框上抱手看向他怀里的东西。
嗯，东西。
毫无一丝激动或者被萌到了的表情。
“给我吧，自己去账上划钱。”陈宪开口，指了指他怀里的猫咪。
栗子听到陈宪那淡然的如同描述今天星期五的语气，忽然有些心酸，不但没给他，抱着小猫的手臂还紧了紧。
陈宪扬眉，看了栗子一眼，带有那么一丝丝的冷然笑意，栗子咽了口口水。
“放心，我不吃猫肉，也不拿它做实验。”
“……”
“还有什么问题？”陈宪笑了笑，忽然直起身来，抬手，将手指放到小猫的头顶上，虚虚停了一下，然后覆盖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这个冲动。
突如其来的抚摸让小猫有些不适，它动了动小脑袋，右耳抖了抖，眼皮撑开一条缝，然后又闭上了。
这猫怎么这么爱睡觉？
栗子宛如一个老母亲送闺女出嫁一般低头看着陈宪慢慢用一根手指搔着小猫的脑门。
“……老大，你怎么……突然想养猫了？”他实在忍不住问出口。
陈宪弯起嘴角，依然低着头，观察猫咪被他一下下的搔痒的反应，食指指腹在小猫月牙似的鼻梁上滑过，落在猫咪深蓝色的鼻子上，再轻轻用指腹按了按。
小鼻子抽了抽，这次终于醒了，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古铜色的小眼睛眨了眨，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喜欢，怎么了。”
“……”
“行了，抱够了，松手吧。”
栗子撇撇嘴，双手往前一送，陈宪从他怀里接过猫咪，转身走进了公寓。
栗子不甘心，跟上去，看到陈宪走进卧房――那个连清洁阿姨也不能进去的地方――掀开一边的薄被，一条腿跪在床上，将小猫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中间的凹陷处，也许是身体下面的布料太过柔软，它又睡着了。陈宪弯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再拿被子轻轻围住它。
栗子傻眼了，扶着门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一定不是他的老大！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他怎么觉得老大把猫咪当女朋友来养了呢？
太可怕了！
陈宪不知道他的想法，把栗子推出了房间，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猫粮和玩具之类的东西都准备了么？”
栗子回到现实，连忙点了点头，“买了，在后备箱里。”
“好。”
“哦对了老大，老板还给了我一本养猫手册，哝。”栗子从挎包里掏出一本蓝色的小册子，陈宪拿过，草草翻了翻，从猫粮到洗澡到玩具到猫窝猫砂，里面内容还挺全。
“嗯。”
栗子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音里包含了多少不耐烦的成分，然后转头看见陈宪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唉！老大你去哪呐？”
陈宪回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楼下，拿东西。”
栗子连忙跟上，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栗子就看到鲜少发朋友圈的陈宪发了一条视频，十秒钟，配字――“睡不着”。
视频开头，是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一只手掀开了被子，露出里面趴着的蓝色英短，猫咪两只爪子搭在陈宪的腰上，正在不停地扒拉着陈宪的运动长裤的带子，解不开，还用牙齿轻轻咬，陈宪依稀笑了一声，镜头再靠近猫咪，可以清晰看见猫咪身上厚厚的蓝色的绒毛，洁白修长的手指覆了上去，他唤了一声“球球”，然后小猫咪看了镜头一眼。
视频结束。
栗子看完，瞪大双眼，立马评论：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啊！！！
底下工作室的同事也回了一堆，都是夸猫咪可爱的，还有调侃陈宪跟女朋友说话语气的，栗子在心里狠狠赞了一下那个评论，然后想到什么，又问：【老大，你给它取什么名字啊？！我好像听到了“球球”？！】
其他业界摄影师自然也看到了，陈宪的师兄，兼损友郭砾刷到这条视频乐了，直接跑去问他怎么回事。
陈宪：【养只猫玩玩。】
锅里有饭：【少来，你这种冷血的人还会养猫？一定是拿来骗妹子的吧！！】
陈宪靠在床头，一下下抚摸着趴在他腰上已经玩累了睡着了的球球，不再理他。
可怜郭砾还在那里独自咆哮。
锅里有饭：【是不是！！】
锅里有饭：【不回？被我说中了吧！】
锅里有饭：【得意.JPG】
锅里有饭：【啥时候把妹子带给兄弟们看看呗？我到要瞧瞧是何方神圣把我们的万年单身汉给感化了……】
锅里有饭：【不行我现在就十分好奇，妹子图片有么？发兄弟看看！】
锅里有饭：【人呢？？？？！！】
锅里有饭：【我靠你至于吗！！】
锅里有饭：【是不是兄弟了？？？？？】
锅里有饭：【当年一起共享毛片的友谊被狗吃了？？？！！！】
……
手机里的信息提示音一下接着一下，陈宪忍住把他拉黑的冲动，瞅了眼那条朋友圈。
点赞评论一大堆，但是没找到那个他期待的人。
他按灭手机，一个也没回。
谢裘烟其实早就看到了。
鬼知道她把那个十秒的小视频看了多少遍，翻来覆去地看，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特别是第5秒的时候那声低沉的笑，以及第8秒的时候那句很低的宛如耳语一般的声音，是“裘裘”？
陈宪把自己名字里的一个字给他的猫取名了？！
她本以为自己不算自恋，但是她听了无数遍，的确是这个音没错。
而且，那暧昧的文字，暧昧的地点，暧昧的语气，难免不让人多想。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哎呀，烦死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他拉黑！！
但是又好想问他啊……
却拉不下面子。
那只英短好可爱啊……好想撸……
算了！她谢裘烟对他来说算什么？
她啪的一声关掉了床头灯，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到头顶把自己给盖住。
寂静的夜晚，闭上眼，那个视频里的画面依然在她面前浮现，小猫的可爱，昏黄的灯光，黑色的衣料，隆起的部位，细白的手指，若隐若现的腰腹，以及那低沉性感的嗓音。
她揉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头一次，觉得心里空空的，浑身难受。
她想了想，将被子掀开一角，一条腿伸出被子，然后夹住。
虽然谈过恋爱，但和沈一奇还没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愿，沈一奇也不逼她。
但是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唯一的好处就是能享受身体给你带来的快感。
她没夹过几次，因为没有感觉到情欲的冲动，但是这次，她被迷惑了。
谢裘烟咬着手指，慢慢地用大腿摩擦着腿间的被子，宽大的裤脚褪到膝盖，露出一段洁白细滑的小腿，在窗外投进的月光下荧荧发亮。
“球球……”
她紧闭双眼，死死咬住下唇，脸颊越来越烫。
“嗯……”
仿佛有谁将她吻住，她快要无法呼吸，谁的手指握住了她的脚踝，慢慢往上，滑过小腿，轻轻地抚摸着。
好痒，好痒。
仿佛有谁在叫她，一声一声，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席卷了她，她开始颤栗起来，被子尖尖的一角抵住她的腿心，湿润的液体渗透布料，留下暧昧的水渍。
那天晚上，她梦见了他。
梦过于旖糜，呻吟不止，颤抖不休，谁在低笑，谁又在哭泣，灭顶的欢愉，让她仿佛陷入滚烫的灼烧之中。
次日醒来，一种无边的懊恼和愤怒让她烦躁不已，同时又有一种愧疚感与失落感。
五月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炎热，她颤颤巍巍哆哆嗦嗦从浴室出来，指尖坠落一颗水滴，手指还有些凉。
想起那个羞于启齿的梦，她的脸又红了，水温再低，低到零下，也无法浇熄那颗火热的心。
*
秘书递给她一份文件，让她过目。
林未定看都没看，直接在文件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阖上文件夹，林未定转了转指间的钢笔，问：“对了小沈，季已然的调换工作怎么还没有消息？”
沈秘书拿回文件，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孙部长不放人……”
林未定靠在办公椅上，环起手臂，直直地盯着秘书，“不放人？”
沈秘书低着头，不敢说话。
“把孙平叫过来。”
“好的林总。”秘书两步并做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财务部部长孙平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没有多少可照样梳得整整齐齐还喷发胶，脾气暴，没人敢和他顶嘴，暴就算了，可是哪次他坚持的意见是对的了？所以每次开高层会议，林未定总能被他气个半死。
不过因为是总部插在公司里的元老，亦是在林父的默认之下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她也不敢动他，只是眼不见为净，尽量不去招惹他。
把季已然安排进财务部，一是术业专攻，二是想磨砺一下季已然的性子，三嘛，嘿嘿，就是钓鱼了，钓一只没饵也愿咬钩的大鱼。
正在想着，孙平推开了办公室大门，林未定看他一眼，西装外套下的蓝色衬衣都要兜不住他那宛如临盆孕妇的肚子，她撇撇嘴，暗想，还是她家小奶狗穿蓝色衬衣好看。
“孙叔，您坐。想喝什么茶呀？”林未定甜言蜜语地招呼他，还装模作样地起身要亲自给他倒茶。
“不用了，林总，有什么事就赶快问吧，我那里还有报表没看完。”
林未定看他这么爽快，也就开门见山了，她坐直了身体，平静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不同意季已然调走？”
闻言，孙平肥大的脸庞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两片嘴唇慢慢张开，嘴角上扬，露出两颗爆出的门牙，门牙黄黄的，中间似乎残留着食物碎屑，林未定几乎作呕，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移开了视线。
“怎么，林总您不知道？”
林未定皱眉，长长的眼尾扫过面前的孙平，“我该知道什么？”
这个眼神，和这句话都让孙平无比熟悉，这位林大小姐和她的父亲最是相似的地方便是眼睛了，骨子里的凉薄从中迸发，看起来善良大方，可是却有一种天生的精明在里头。
孙平呵呵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短粗肥大的手指在膝头上点了点，表情神秘莫测，让林未定十分不舒服。
孙平看她眉毛皱得更紧，也不卖关子了，笑道：“你的这位小季可真不错，差点让公司损失了两百万。”
林未定直接忽视孙平对季已然的称呼，盯着他问：“是不是搞错了？他……季已然不应该犯这个错。”
“金额这样大，我怎么会搞错？林总，你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林未定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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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里的剧情快到了，所以就把它给删掉了，可能会有些许改动。
附一张心目中球球的照片~（图源见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