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靠在床上冲他使眼色,拿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房东夫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二位有事吗?”
女主人示意丈夫打开电视机,放起录像带:“我们拍到了一点东西,何不一起欣赏呢?”
袁月这才发现首页全是各式各样的情色片,难怪那些房客看了几眼就要共赴云雨。
周傅云看着几小时前的场景,脸上露出鄙夷来:“好手段,可惜我们不在乎。要拍要看随你们便,现在请出去吧。”
女主人很喜欢他,目光在他身上流连:“难得碰到同道中人,一起寻欢作乐不好吗?”
她丈夫在身后亲吻她的脖子,已经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肤白貌美,风韵尤盛少女,确实是极品。袁月想,就是她看了都有点腿软,大概很少有男人不动欲吧。
空气里有一点奇怪的味道,让人晕晕的,她加重呼吸,想捕捉那丝味道。
周傅云却大步走过来,捂住她的口鼻,低声道:“不要闻!罗勒催情,他们身上涂了东西。”
“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猥亵了!”他朝那边赤裸骑乘起来的夫妻斥道。
女主人只转过头来,双目带媚,舔着手指喊袁月:“来吧,过来。”
袁月浑身泛红,两眼无神,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周傅云暗道不好,忙拍她的脸,问她吃了什么东西。
花野真衣哈哈大笑:“保罗给她喂了一点朗姆酒而已,不要紧张。”
周傅云大惊失色,打横抱起袁月就往外走。袁月酒精过敏,小时候过年贪嘴,就是因为这个,窒息进了医院。
他飞奔下楼,小心翼翼地把袁月平放在后座上,一脚油门就冲去了医院。
路上还不忘给手下钟铭打电话:“小钟,你替我去旅店房间里收拾一下东西,什么都不要落。尤其是DV机里的录像带,还有,我在纸盒里放了一个摄像头,一并拿出来。送到我家,然后稍微打扫一下客房。”
说完报了一个详细的地址,急急忙忙地挂断了。
好在这一次是有惊无险,袁月喝得不多,又及时被送了医院,吃完抗敏药就生龙活虎了。
但周傅云在一旁黑着脸,她不禁气焰又短了三截:“……我实在没想到,我以为稍微喝一点没事呢。”
“那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你知不知道?”
“他新开的酒瓶……而且他们两个人,我怕来硬的嘛!”
周傅云看她小脸苍白,头发跟溺水一样贴在脑门上,显然是折腾了一番,一时狠不下心教育。但又气她草率,干脆不说话了。
袁月小心试探:“那边怎么办?我们还回去不?”
“……”
周傅云差点翻白眼:“你管好你自己吧”,顿了一下还是解释道:“用不着回去了,我放了摄像头,盯着就好。”
她点点头表示赞成,突然又想到什么:“那我住哪儿?”
“我家。”
袁月赶紧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我卖艺不卖身的!”
“我家不止一个房间,你要想跟我住一间,那我勉为其难……”
她赶紧打断他:“不劳驾您了,我自己住一间挺好的!”
“行吧,你收拾一下。挺晚的了,我们也得回去了。”周傅云转头去办出院手续。
“我们的东西呢?”
“我差人去拿了,少不了你的。”
“哦……”
当晚袁月就在周傅云家住下了,房间被人提前打扫过,东西也有人送了回来。
是个年轻男孩子,叫钟铭的。长了张圆圆的脸,稚气未脱,对周傅云毕恭毕敬,十有八九是下属。
她想,周傅云果然是有什么任务,总不会警队组团留学吧……然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傅云和钟铭却没有休息,他们轮流盯着监控,唯恐那对夫妻大半夜的不消停。
到了凌晨3点,钟铭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了。突然,肩上被周傅云猛得拍了一巴掌,吓得他一个激灵,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他:“怎么了云哥?”
“走!”周傅云指指屏幕,居然有四个人影在那摆弄棺材。
起身的时候,又嘱咐钟铭:“小点声,别把她吵醒了。”
钟铭冲他挤眉弄眼,露出暧昧的神情。
稀奇,周傅云一天天跟柳下惠似的,没想到居然金屋藏娇,突然蹦出个妹妹来。
他们一路驱车赶到附近,熄火关了车灯下来,悄无声息地往房子走去。
周傅云熟门熟路,带着钟铭蹲在对面的灌木丛后面,拿望眼镜看过去。
东西不好搬,对方四个人果然还在大厅门口磨蹭,尚没出院子。
“大半夜的搬这玩意儿,也不怕鬼上身。”钟铭困得要死,要不是这几个人,他也不用跑到荒郊野岭来受冻,只好气鼓鼓地咒骂起来。
“你再多说两个字,小心鬼先找上你。”周傅云凉飕飕地吐出一句。
“……”旁边立刻噤了声。
他们说话的这会,那四个人亦步亦趋到了围墙边上,只见保罗拆下一块板子,直接让围墙空了一块。四个人快步抬起棺材出了围墙,保罗又把板子装了回去,其余三人神色紧张地看东看西,十分警惕地遮掩货物。等他把围墙复原,四人抬起棺材,直接穿过马路,就要冲进对面的森林。
其中两个是埃及人,偏偏还抬着口木乃伊棺材。神神叨叨的,让钟铭背后发凉,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去了什么异元世界。
他压低声音:“云哥,过来了!”
周傅云不动声色,打了个手势,二人小心卧倒。
多虑了,那四人根本顾不上周围情形,进了森林就往深处去。抬着棺材走得飞快,还发出不小的声响。
周傅云二人爬起来,远远地跟在后面,避开残枝落叶,只往柔软的泥土里踩。
这样跟了一刻钟,对方终于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拿铁锹四处敲敲打打,最后寻了一块没有树木的地开始掘土,两个女人则站在棺材旁。埃及女人靠在花野真衣身上,神色怅然。
周傅云打开摄像拍了起来,在钟铭耳边低语:“你先出去,给这片的森林警察打电话。就说你路过这里,听到有声音,一看有四个人在动土,你要举报。装成醉鬼,说得含糊些。”
钟铭应声而去,完成了任务就在车里等周傅云。
没过一会就蹦出五六个警察,顿时人声鼎沸。两个男人还在坑底,来不及逃窜,只得束手就擒,女人却消失了。棺材也还没来得及下葬,打开果然是个冻得青紫的小女孩,尸斑累累,显然死了好多天了。惊得来的警察纷纷骂娘,一边报案一边联系街警支援。
一切顺利,两个女人跑了更是意外之喜。跑了才好搜查住处,房东那点事自然就兜不住了,省的他出手。周傅云功成身退,便悄悄往外退了出去。
半个月后,周傅云去打听了一番。两个女人也在隔壁市的公房里被找到了,那一片都是贫民区,作奸犯科什么人都有。听说花野真衣年轻的时候就在那里混日子,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和埃及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埃及女人吸得兴起,尿检也是阳性。
至于花野真衣,她已经爽到归西了。
周傅云皱皱眉,难怪这个女人发情的时候举止怪异,跟平时大相径庭,看来都是冰毒的功劳。
至于她丈夫,无甚可提的,当天带回去审问就招了个一清二楚。
他跟花野真衣不是合法的夫妻,顶多算搭伙过日子。但他被迷得厉害,什么都依着她。皮肉聚会不知道开了多少,民宿的生意也是个幌子,专门引诱威逼上门住宿的年轻爱人行那苟且之事。那个小女孩就是在他们淫乱的时候自己跑出去,在森林被熊咬死了。
巧的是埃及夫妻的签证早就到期了,非法滞留在美国。要是把女儿的死上报,为她办葬礼,自己的身份就要暴露。他们不想被遣返,只好出此下策,想用房东的木乃伊棺材私下收尸埋了。房东自己也藏着秘密,万一警察上门调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两对可谓是一拍即合。
这个万全之策唯一的疏漏就是被袁月撞了个正着。那天警察上门去调查时,埃及女人搂着的,其实是冻着的尸体,警察没细看,也就这样混过去了。这个女孩儿死了还得被父母利用,摆出来演戏,不得安生。她妈妈还是个画家,期期艾艾,母爱泛滥,是以周傅云和袁月才会碰上她给棺材画像的那幕。
袁月听了这么个后续,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怎么都想不到花野真衣看起来这么温柔美丽的女人居然是个毒虫。
“枕边人都一无所知,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周傅云知道,这个城市风平浪静之下,已经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