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关山原本以为“绮罗”里是没人才进来躲麻烦的,毕竟他亲眼看到经常来这雅间喝酒的男人出去了,哪成想关门后一回头,一身黑衣的冷面男人手里正拿着朵小红花看着自己。
“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莫关山有些尴尬,他立马转身想出去,但是一想到出去就会被人抓到,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之后会离开的。”他道完歉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贺天不置可否,他一边思索着这个被判秋后问斩的少年为何会离奇出现在小倌馆,一边又下意识觉得他和一个月前相比瘦了很多。
外面的声音越发嘈杂起来,伴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里面有人吗?我们文少爷想要请你喝杯酒。”
语气里的傲慢藏也不藏,明显瞧不起人。
贺天充耳不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既然敢在这种达官贵人出没的地方嚣张,背后多半大有来头。
据他所知,丞相也姓文,这位文公子既姓文又这么嚣张,莫非外面那小子是丞相哪个不成器的儿子?。
不过听说丞相最是严于律己,家中公子大多也是出类拔萃,怎么会有这种在外如此嚣张的儿子?
啧……若是好名声被这小子毁于一旦,不知道文丞相会不会打断那位文公子的狗腿。
莫关山听着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咬紧了牙关,他现在退无可退,只能主动出去不连累他人了。
贺天见他准备离开,于是起身掸了掸衣袖,他走到莫关山身边,把之前摘下的花顺手插到莫关山的鬓角。
娇艳的红花簪在姿容艳丽的少年发间,堪称是锦上添花。
莫关山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还没发出疑问,就见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已经把门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一位锦衣华服头上戴着紫色抹额的公子哥用扇子把大汉推到一边,直接无视开门的贺天,对着莫关山露出虚伪的笑容:“少清,不过是让你陪我喝杯酒,怎么还推三阻四的。难道是看不起我。”
莫关山垂着头,掩住满脸的不屑:“身体不适,喝不了酒。”
刚才还假意笑着的公子哥仿若在川蜀一带习得变脸绝技般瞬间翻脸:“莫关山,你这个乱臣贼子的儿子有什么资格说不。小爷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还是说,你更喜欢躺在那个阴森森的男人身下喝他的**。”
他故作风流地摇了几下扇子,故意大声囔囔:“哎呀,真是没想到呢,堂堂大将军的儿子,竟然成为了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小倌,可不就应了那句俗话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肆意的嘲笑让莫关山涨红了脸,他握紧拳头,双目赤红:“文斛!你给我闭嘴!不准侮辱我爹!”
文斛一副戏曲里标准的纨绔样:“你爹有什么好侮辱的,乱臣贼子还不许人说了?”
“少爷说的是,这小子一个卖屁股的小倌,还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文斛旁边的小厮极力捧哏。
“少爷,这小子是被男人的**糊住了脑袋,上外面打听打听,百姓们有多讨厌他爹这个卖国贼。”另一个小厮也加入进来。
俩小厮根本用不着文斛说话,你一言我一语,污言秽语听的让人作呕。
莫关山由最初的愤慨到极力隐忍再到最后的平静,他的眼中藏着深深的疲惫。
贺天原本不打算管这出闲事,但是听到这群五体不勤只会浪费粮食的渣滓侮辱曾经连破三城的镇国大将军,只觉得分外恶心。看着身旁少年眼底的死灰一片,不由跨步向前。
他挺拔的身躯挡住身后的少年,唇角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戾气:“文少爷,麻烦把你家的疯狗拴好,本官是来找乐子,不是来看你们砸场子。”
“你算什么……”小厮口出狂言,却被文斛一扇子打在嘴上。
文斛上下打量着之前没怎么注意过的贺天,见他一副文人身材,简单的黑袍却穿出一股武将的肃杀,心中默默盘算着最近几个月内新晋的几位武将,似乎官职都不算低。听说他们个个杀敌勇猛,在战场上能把敌人的头骨当尿壶用。
虽然他爹是文职里面最高的,但现在时局不稳,打仗还得靠这帮莽夫。有人说莽夫脾气最为火爆,一生气就会把人斯成两半,他对自家小厮的斤两十分清楚,若是现在闹大了被爹知道,又要挨罚,所以现在还是客气点比较好。
他立刻摆出一张谦谦君子的脸:“不知阁下是何人?阁下或许有所不知,本少爷并不是故意找茬,只不过是之前和这位小倌有点恩怨。本少爷当时只不过是想和他喝酒,他却打破了本少爷的头,害的本少爷破了相。”文斛挑起头上的紫色抹额,露出一道很难察觉的疤痕。
贺天斜睨着身旁的少年,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实在不像会主动挑衅别人的人。
“文少爷,欢场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他不愿意,你也没必要勉强。听说文丞相家教甚严,从不出入风流场所,想必文公子也不愿被令尊知道自己来了这长春院吧。若是文公子担心额上那道不易察觉的伤疤,本官正好有圣上御赐的疗伤圣药,届时自会送到丞相府上。”
碰上个软钉子,文斛很是不舒服。疗伤药府上当然有,现在找茬为的只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他不想罢休,看了看莫关山,忽然笑道:“阁下为少清解围,小心被他身后的人报复。阁下想必是第一次来长春院,有所不知。
少清虽是头牌之一,却只有一个入幕之宾。说白了,就是成为那人的禁脔了。而且谁也不准碰,碰了就会被他身后之人报复。阁下虽然在朝为官位,却也要小心提防他身后那人。”
文斛摇了摇扇子,表情很是得意:“不过本少爷的父亲,还是能和他身后之人抗衡一二的。”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莫关山是有主之人,又暗示了贺天根本抗衡不了背后的那位,而且还炫耀了一把自己的背景。
贺天微微一笑:“多谢文少爷的提醒,不过本官不惧那人。”他当然知道莫关山的入幕之宾是谁,当时同僚也说了,太尉之子佘立。太尉作为武将之首,官职当然比他高,不过,那也不代表自己会怕他。
文斛没想到贺天还是个刺头儿,为了那小子连那条阴险的毒蛇都敢得罪,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莫关山:“阁下一番情谊在下十分钦佩,不过……阁下恐怕要痴心错付了,毕竟少清可是高冷地很,眼里心里只有他的那位情郎。阁下对他如此,也是白费,说不定,还会遭人报复。”
他这话是赤裸裸的挑拨。
贺天挑眉,他看向莫关山:“你若是真钟情于那人,本官便不横刀夺爱了。”他也没有理由白白帮他解围。
莫关山见他连文四公子都不怕,不由生出一丝妄念,他拉住贺天的衣角:“你若不惧那人的报复,便是钟情于你又何妨。”
贺天握住他的手,像是故意显摆似得举到文斛的面前:“本官现在和少清情投意合,又怎会是痴心错付呢。”
“你们……"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无耻的人,文斛气的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呵,莫关山,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再见,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的这位入幕之宾。”他瞟了一眼贺天,带着小厮回了自己的雅间。
莫关山长吁了一口气,他看着贺天道:“多谢大人替我解围,在下无以为报……”
“所以要以身相许吗?”贺天挑眉看着他。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