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枝确实很惊讶。她第一反应是顾景淮是在开玩笑，下一秒却又自己反驳了自己。
顾景淮从来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的语气和眼神，更是满满的认真。
他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言枝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出声。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顾景淮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不愿意吗？
她不愿意的话，我怎么办？
顾景淮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他毫无把握。
而就在顾景淮近乎绝望的时候。
言枝抬眼，定定的望着他，看起来很专注，又似有些飘忽，“景淮。”
顾景淮压下心底酸涩，轻轻回她，“我在。”
言枝说，“我知道你肯定已经调查过我了…”
顾景淮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一紧，慌忙打断，“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她摇摇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找到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先听我说。”
言枝眼睫微垂，“我本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调查到的资料可能不全面，所以你了解的也不会很具体。”
“你对……抑郁症可能并不了解。虽然在小时候我的性格就不是很开朗，但到底跟现在还是不同的。可能在你心里，我还是小时候的我，所以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变了很多。我现在的性格很糟糕，非常…非常糟糕。我不优秀，能力一般般，学校也一般般。很少和人交流，没有几个朋友，悲观又厌世，对自己对他人都很漠然。”
“我的病很严重，长年吃药。复发过很多次，所以，”言枝说的有些艰难，“所以抑郁症可能伴随我一生。”
她声音很轻，顾景淮听来却好像被一下又一下重重击打。
他心疼地厉害。
言枝还在继续。她说，“我情绪波动特别大，平时的时候很正常，可抑郁发作的时候，就像是另一个人。我会不想动。不愿意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一点点外界的声音都会刺激我，整个人都变得很烦躁。而这对别人来说是种负担。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我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别人。
“所以景淮，你明白吗？这样对你不公平。”她好像带了些哭腔，“我知道你现在很优秀很厉害…不，不对，你一直都很优秀。”
“你这么好，我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现在是喜欢我，我知道，我看得出来。可…可以后呢，抑郁发作的时候我自己都烦我自己，那你呢，我怕总有一天你对我的喜欢会消耗殆尽，到那时候如果你不要我了，你要离开我，那我……”
她能怎么办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怕……”
她太害怕被丢下了。
顾景淮此刻，酸涩难言，有难过，更多的是心疼和庆幸。
难过的是她没有接受他，却又庆幸言枝愿意告诉他心里话。愿意对他说，至少说明她不排斥他。
不排斥就好，他们还有很长时间。他对言枝永远有无限的温柔和耐心。
言枝还不敢相信他不会离开她，没关系。是他还没有做到让她相信。
顾景淮轻叹一声，垂首与她额头相抵，直直对上她的眼，不让她逃避，“别怕。妹妹，别怕。我不逼你，也不会强迫你。”
他一字一句，声音和缓，“但是答应我，至少不要推开我，给我陪着你，照顾你的机会。”
语调轻柔，却又强势不容反驳，带着十分的郑重，顾景淮一手环抱她，另一只手绕到脑后轻揉她细软的发，“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心甘情愿。”
“妹妹，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永远不要推开我。”
言枝一怔，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沾湿了他的衣服。
顾景淮感觉到她蹭了蹭他的胸膛，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嘴角微扬，眼里全是温柔的光，怀里是她娇小香软的身子。
这就够了。
抱紧她的时候能让顾景淮有真实存在于世界的感觉，这就足够他庆幸了。
“乖，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