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已是半夜,小区门卫室保安24小时轮岗值班,郑一洋和他们显然已经熟悉,降下车窗微笑着点了点头。警卫笑着对二人打招呼,语气热络又不显阿谀:“郑先生、祝小姐,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了点儿。”
“参加了一场酒会。”郑一洋再次点头致意,车窗慢慢升上去,蓝色的保时捷在警卫的视线中开远。
夜间的温度自是比不上方才在酒会时,祝秋音下车时披上了一条流苏披肩,和郑一洋两人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楼。郑一洋按了楼层,开口颇显踌躇:“今天……”
“今天怎么?”祝秋音笑笑,“我在国外那么久,今天得谢谢你帮我。”
“他……”郑一洋欲言又止,想提及那个人的名字,倏而扯过另一个话题。“我一直没问你,怎么突然想回国了?”
“听说家里老人病危,”祝秋音抬头看着电梯显示屏上变化的数字,“就回来了。”
在外八面玲珑最擅长活跃气氛的郑一洋此时沉默下去。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无计可施出口讷讷;他也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没有卸下过伪装和带有防备的面具。他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掉“祝秋音”三个字的魔咒,他们两年前在法国波尔多重逢之后,他知道她在巴黎读书,便将自己的学业转了过去;他知道她喜欢拍电影,便亲自给她介绍资源;他知道她要回国,便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电梯楼层到了,郑一洋一如既往的伸手护住电梯门等祝秋音先出,祝秋音回头对他笑笑:“晚安。”
“秋音……”郑一洋嗓子一紧,向前追了两步,下意识的喊住了她。
“恩?”祝秋音看着他,眼神专注而疑惑。
“你……”面前的女人太过波澜不惊,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那个人的影响,郑一洋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你早休息。”
“恩,你也是。”祝秋音笑笑,转身离开。
郑一洋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同样转身。
一梯两户的公寓结构,两个人承包了一个楼层。门门相望,他却永远的走不进她的心里。
二、
开灯,踢掉高跟鞋,把包放到手边的置物架上。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后的祝秋音趿着拖鞋去卫生间卸妆,白色礼裙还未换下,款式虽然偏向保守,却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眉眼是中国古典画中的美人模样,肤色白皙,气质内敛温和。只有眼神出面了一切,黑色的瞳仁空洞洞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脑中想起的,是那个久违的声音。
“就算分手,每当你看向镜子的时候,也会从自己身上看到我的影子。祝秋音,你这辈子,都注定摆脱不掉我。”
被他吻过的手背,火辣辣的作痛。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祝秋音以为是郑一洋,在习惯性看向猫眼的那一刻整个人僵住。那个刚刚她还在回忆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到了她的门外,领带被松了一半,黑色的西装外套挂在他的手臂,白色衬衣下是他结实好看的倒三角形身材。
祝秋音屏住呼吸,将眼睛贴上去。他像是有所感应,突然抬头,眼睛看的正是她的方向。他今晚喝了很多酒,此时发出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诱哄:“我知道你在看我,乖女孩,开门。”
祝秋音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门把,韩泽也不催她,耐耐心心的等着。门打开的瞬间,韩泽动作灵敏的侧身进入室内,反手将门关上。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把她抵在门上,同她额头贴着额头:“跟我装不认识,恩?”
她知道他说的是今晚酒会的事情。觥筹交错间看他远远被一群人簇拥走来,郑一洋神色紧张的握住她的手,她给了郑一洋一个安抚的笑容。下一秒却见到韩泽朝他们走来打招呼:“一洋,女朋友?”
没有等郑一洋的回答,韩泽已经执起她的另一只手,弯腰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吻手礼。她失神的样子似乎逗乐了他:“失陪。”
两句话,一个动作,却搞得她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跟我装不认识的明明是你。”祝秋音不甘示弱的回过去,想要把人推开。
“你也会在半夜给郑一洋开门吗?”韩泽的手爱怜的抚过祝秋音散落的头发,她的发质软,摸起来手感一直都很棒。
他对她一直这样,像在安抚一只小猫小狗,祝秋音心下犯酸,仗着酒意回过去:“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韩泽冷冷的笑,下一刻却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他的身上带了酒气,混杂着古龙水和女士香水味,似满足似无奈的叹息。“秋音啊,你看,过去这么久,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两人一起跌落在沙发上,他的吻落了下来,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狠狠撕咬。祝秋音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温哥华的时候,他生气吃醋,不会对她明说,只会在床上狠狠惩罚她,各种花样。那一年她十五岁,年轻天真,少年意气,会笑着抱住他喊他的名字喊我爱你,也会天真的以为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会产生爱情。
她十五岁那年遇到他,十七岁那年离开他,二十四岁再见他时才恍然发觉,在欧洲的那六年逃离了他的时间,全都成了虚无。她曾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他的每一个动作,她曾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只是她的曾以为而已。
祝秋音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男人志在必得的猩红眼神,仰头将自己的唇送了出去。他想要的,从来都要得到,这是她无数次头破血流尝试下得出的结论真理。阔别七年,这个男人仍旧有着把自己的心搞乱的本事。
记不清是谁开始的,也记不清是谁解了谁的扣子。酒后乱性这个借口,足以让久别重逢的恋人失控。他们在客厅的落地镜前紧紧拥抱接吻,一起在卧室的床上翻滚,又一起转战到了浴室,最后回到床上沉沉睡去,祝秋音记得睡前看到未拉紧的窗帘透出一抹光亮——韩泽结束时已经天明。
三、
醒来时祝秋音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习惯,更已经很久没有醒来见到他的睡颜。
韩泽生的好,高干世家,基因自是优秀,自少年时气质便已然沉淀,如今更甚。昨晚只是站着,周遭便浮起低低的冷气压,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让一众想要上前攀关系的人们望而却步。
她记得他的麦色皮肤,记得他幽深的黑色瞳仁,记得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记得他炽热的亲吻和一副好皮囊下从不加掩饰的冷漠绝情。他在她的身上打下了太深的烙印,和他这般重逢,让她重拾了久违的难过,也让她重拾了隐秘的欢喜。
褪去了少年感的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睛半睁的看了看她。他身上残余着大少爷的起床气,皱了皱眉,用一只胳膊把她翻了半圈趴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未着丝缕,肌肤相贴,仅仅一条被子搭在身上。韩泽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嗅了嗅,手按住她的后脑,又嗅了嗅,开始从她的颈侧满满吻下。祝秋音明显感到自己身下的人的变化,动了动唇,挣扎着想要起身:“别……”
可惜,这样的声音软糯毫无攻击力,在韩泽听来更像是欲迎还拒。人已经抓到了手里,他当然不可能再放过她。睡意渐退,他眯了眯眼睛,把她的上半身扶起,双手卡住她的腰,对准方向毫不怜香惜玉的按下去。
祝秋音没想到他未做前戏就直入主题,她没有防备的叫了一声,伸手推着他的胸膛。她的嗓子昨晚喊哑了,于韩泽而言她的声音像是这场性事的最佳催情剂,听着她叫他的名字,他的动作越发急迫,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向自己证明她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正脸同她相对,伸手在祝秋音的胸前挑逗,他把自主权交给了她,韩泽满意的看着祝秋音坐在他身上满脸潮红的因他而失控。她的黑发垂落扫到了他的身上,见祝秋音体力不支慢下了速度,他掐住了她的腰,开始失控一般的挺动起来。
“不要了……”祝秋音双眼迷蒙,整个人像是被抛在半空,她已不知所云的开口求饶。“韩泽……韩泽哥哥……真的不要了……”
韩泽伸手摸了一下她被汗浸湿的头发,翻身把她压到身下。他的唇含上祝秋音耳垂的那一刻还在想,如果这只是一场因为太想念她而做的春梦,不如让他做的再长一些:“秋音啊,我给你的,你都得受着。”
身下女人的叫声呻吟如此真实,他攻城略地的每一处都给他带来了久违的熟悉感,这是他的祝秋音。
久别重逢,一室狼藉,两人只做这一件事,便又是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