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点点喜欢(futa)--她们全都像江轻洗

“沾蜂蜜芥末酱更好吃。”傅青青看着面前的两盘炸鸡,指了指中间黄色的调料。

“我喜欢沾番茄。”言生不为所动地把手里的炸鸡放在了红色的调料里。

“番茄酱,不是番茄。”傅青青盯着对面卷毛的女孩笑,看着她吃,突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嘴角,“沾了点酱。”

快要四月底了,学校还放了一天月假,再过没两周,又是五一了,虽然只有两天的假期,已经很“奢侈”了。

“五一来玩吗?”言生吞咽完了嘴里的鸡肉,举起了装着可乐的塑料杯。

“好啊。”

“gta更新了。”

“真的?对了,我得问问我姐。”

“她不是不介意你来家里找我玩吗?”

“不是,我想住一个晚上。”

“爽。”言生眯着眼睛笑,扯了一下卫衣的带子,让它在空中跳出了一个弧度。

“嗯……你和我姐,是不是……”傅青青在椅子上移动了一下位置,“吵架了?”

“……没有吧。”

“吧?”

“没有。”言生低头撕扯手里的炸鸡。

傅青青看着她,“就是……我上周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问我,你最近的考试成绩。”

言生笑了,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她可能只是怕我骗她。”

“问题是,我姐从来不在乎我俩的成绩。”

“要高考了。”

“可能吧。但是以前我生她气不理她的时候,她就会问我妈,‘傅青青考了几分?’你知道我的成绩通常不怎么,呃,让人理解。然后她就会跑到我的房间,生硬地安慰我。其实还蛮好笑的,”傅青青笑了一下,“这个女人,总是莫名其妙的。但是之后,我们就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傅青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地继续说,“她可能不知道你的成绩很好,你知道吗,我那天回答了她之后,她沉默了很久,才‘哦’了一下。”

傅青青说完,表情变得深沉,模仿着江轻洗,把右手贴在耳边,“哦。”

言生咬着吸管笑,发现傅青青的表情变得怀疑。

“怎么了?”言生放下饮料问对面的女孩。

“我从来没有看你露出过这种表情。”

“这个呢?”言生做了个很丑的表情。

“不是这个意思。”傅青青笑了出来。

“嗯?”

“你肯定和我姐有点问题。”

言生心虚地往窗外看。一个手里拿着苹果的交警,正在把制服的褶皱抚平。

“或许是她误会你生她气了。”傅青青拿起了菜单,又说。

“我觉得她不会在乎。”

“我姐有时候很敏感,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非要一个人承受着什么其实无关痛痒的事情,有点让人心疼。”

“嗯。”

“总之,如果真的没什么的话,你可以和她打个电话,免得她瞎想。”

“好。”

“我们再加一个冰激凌吧。”

“我想要一个香蕉船。”

傅青青挑起了眉毛,“你每次都吃不完。”

“说不定这次就吃完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上次吃完了吗?”

“没。”

“说不定这次就吃完了。”言生说着举起双手,弯了弯两根手指。

回到房子里的时候,言生坐在沙发上想着傅青青的话。

“其实无关痛痒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江轻洗会这么想吗,无关痛痒的事情。

言生试着去想像和江轻洗通话的场景,她已经出差一周了,该说什么呢?

“喂,我是言生,我想告诉你,我这次考得很好,而且我没有在生你的气。”

听起来好傻。

“喂,我是言生。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行,好像自己很需要她,像个小孩一样。

“喂,我是言生,冰箱里的牛排过期了,可以扔掉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太刻意了。

“喂,我是言生,客厅那盆绿色的植物需要浇水吗?”

听起来不错,很有责任心。

言生叹了口气,往沙发上倒,又把卫衣的帽子拉上了脑袋,盯着天花板。

喂,我是言生,我想你了。

那天从江轻洗的卧室离开的时候,言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和女人永远也无法横跨的十年空隙里,江轻洗的世界是自己所陌生的。言生不知道江轻洗经历的是什么,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江轻洗需要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在女人卧室里表现出来的愤怒,其实只是对自己失控的行为的慌张。

曾经离江轻洗越来越远的时候,有一个正大光明、合情合理的原因,但是现在开始和她靠近的时候,言生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解释,对女人解释,对所有人解释。

当然,一切看起来是江轻洗主动的,自己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地去享受,去心安理得地索取。和江轻洗相差的十年岁月,也可以成为自己的优势,自己逃避责任的理由,谁会责怪一个孩子呢?

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去责怪的,或许可以把她和江轻洗之间的关系当作成年人之间的肉体交易,谁都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唯一的变化是,被江轻洗疼惜地看过后,自己好像不再排斥多余的性器,有时候洗澡,看着它安静的模样,会脸热地想到女人光裸的皮肤。

反应过来的时候,言生会迅速甩开某些想法,把脸放在喷头下长久地冲水。

真正的问题是,自己不想要这个。

太贪心了。言生又叹了一口气,抽紧了卫衣的带子。

所以自己想从江轻洗那里得到什么呢?

言生松了手,从沙发上翻坐了起来,找到了口袋里的手机。

“喂。”

“言生?”

“嗯。你记得江轻洗家里那盆绿色的植物吗?”

“什么?”

“客厅玻璃柜子上的那个,叶片有点像心形。”

“哦哦,那盆绿萝啊。”

“那是绿萝?”

“对啊,我跟你说,那是她一个前男友送的,后来他求婚了,然后我姐就害羞了,啧啧啧,女人啊。”傅青青听起来非常地惋惜。

言生死死地盯着那盆植物,想象着江轻洗害羞的样子。

“喂喂,言生你还在吗?”

“嗯。”

“我刚刚问过我姐了,她同意我五一的时候来和你一起住一个晚上。”

“太好了。”

“你怎么听着不太高兴?对了,你和她打过电话了吗?”

“谁?”

“我姐啊。”

“哦,还没。”

“算了,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她那么宠你,你有空关心她一下就行,发个消息什么的。”

“好。”

挂了电话,言生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看着绿油油的植物。

浇什么水,干死它算了。

转身踢踢踏踏地往房间里走。

经过江轻洗的卧室的时候,言生停了下来,看着敞开的卧室门,房间里的东西很少,看起来空荡荡的,白色的窗帘有点透明,波浪形的褶皱整整齐齐的,露出了玻璃。

言生突然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江轻洗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轻洗并没有和自己说她要出差多久,按照傅青青的说法,大概五一也不会回来的,到时候,就有三周了。言生在心里默默地想,明明才过去了一周,那两个狼狈的夜晚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或许我应该把它们忘掉,言生对自己说,然后等江轻洗出差回来的时候,乖乖地在她面前做一个需要被她照顾的小孩子,江轻洗喜欢的就是这样,不是吗。

言生把视线转移到了江轻洗放在桌上的玻璃杯。

之后,我会去做手术,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消失。我会去上大学,去工作,接着遇见一个什么人,我们结婚或者不结婚,有小孩或者没有小孩,总之,和那个人一起做些什么事情,慢慢地,我们会有矛盾,于是我们去找一个感情顾问,他会说:“你们要坦诚相待,你们要多亲吻彼此,你们要给对方在特殊的日子里带一束花,你们有孩子吗?没有?可以要个孩子。养狗吗?没有?猫呢?如果你们喜欢……”吧啦吧啦,诸如此类。然后,我们和好了,养狗或者没养狗,生活继续,直到我们有了很多白头发,我们会挑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上街买一个冰激凌。嘲笑对方嘴唇上的痕迹。

很容易。这很容易。言生突然呻吟了一声。

她的脑子一直在思索那个人像谁。

停下来,言生慌张地警告自己,闭了闭眼睛,想往前走。

这简直毫无意义,她知道那个人像谁,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个人像江轻洗。

她们全都像江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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