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不和几乎是每个国家的常规操作,因为各种历史遗留原因,诸夏政界搞寡头政治,而军方是军阀垄断,军委主席和参谋总长私交如何先不提,周嘉川不去当兵考军校,反而跑来做警察,这操作属实别具一格。
不愧是A20,一炮就把整个军事化村庄轰了。这时候大家都从沙堆里爬了出来,直升机也被埋了大半,没法打开。沈愿抬起枪,和其他雇佣兵一样,向周嘉川那边冲了过去。
周嘉川单枪匹马来果然是带足了装备,身上穿的热感应战甲能够隐匿身形,红外线无法瞄准,而雇佣兵这边显然也不具备检测热感应战甲的仪器。
人类无论如何牛逼也无法突破能力上限,因为学习知识的过程中思维也在被定势,体能也有耗尽的时候,人类卑微尽显于此。周嘉川若是武神真身,灭掉这帮人手指都懒得抬,可是下凡后神魂依附人类躯体,各种体能数值被无限下调,只为了迎合机器纪元之前的人类体质。
留下的雇佣兵甲看守这群人质,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谢期的心情却奇异地感到了轻松。
她坐在沙面上身子向后仰,看见天空上方盘旋的各架直升机,和雇佣兵甲唠嗑:“大叔,你看诸夏和古兰同时派军队过来了,早点投降吧,上军事法庭不一定被判死刑,但要是反抗的话可是在这就死了。”
这话唠的雇佣兵甲心里极其不舒服,而不远处的周嘉川刚卸下步枪上的刺刀对着沈愿的腹部就捅了过去。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但凡做雇佣兵的都有些亡命天涯的狠心,他打开保险就对着谢期扣下了扳机,恶狠狠道:“老子忍你很久了,一路上就你话多,死去吧!”
谢期的视力再优秀,肉眼也无法追踪子弹的路线,她刚想着吾命休矣,一旁的二炮猛地把她扑倒,子弹打进肉体的沉闷声起,二炮闷哼了一声。
从二炮后背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衣服,谢期瞪大了眼。
二炮额头滑下冷汗,他抖了抖发白的嘴唇:“老大……你没事吧?”
谢期愣愣摇头。
一旁的宋秉成看见,连忙顶着雇佣兵的枪口扑过来,也不计较之前二炮对他的暴力行径,把二炮的身体放平就开始给他止血。
“对不起。”她轻轻说。
二炮摇摇头,宋秉成抬头看她一眼,抿了抿嘴,说:“无论怎么样,生命是宝贵也值得尊重的。”
谢期明白宋秉成的意思。同为仙官,宋秉成长于天庭,活了几百年,也不断的进入轮回,却没有让漫长的时间消磨掉自己对生命的敬畏。而谢期自从渡劫飞升以后,万物对她而言都是凋谢的,她不怕死亡也不畏惧轮回,却忽略了人类进入轮回不会带着记忆,灵魂投入六道是全新的人生这个事实。对现世的人而言,生命只有一次。
谢期低头看着沾着血的手心:“我知道了。”
渡劫是为了突破凡人修炼的上限,飞升是为了不再受制于生老病死的无奈,追求永恒解脱的大自在,可现在的她内心一片空茫,倒不如说是本末倒置。
她低下头,重复道:“我知道了。”
雇佣兵可不会给她思考人生的时间,他还想再补一枪。破空声响,一道子弹精准地穿破他的头盔,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雇佣兵甲身体晃了晃,倒了下来。
沉重的身体倒在谢期面前,一道人影盖住了谢期眼前的阳光,她抬起头,看见周嘉川站在她面前。
他的头发乱乱的,脸上还沾着灰尘与血迹,他动作有些粗鲁地把谢期拉起来:“表情怎么这么糟糕?我来救你了,别怕。”
谢期一言不发地把他抱个满怀。
周嘉川猝不及防,动作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才绷着声音:“你干嘛?”
她的脸蹭着他的作战服,低声道:“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周嘉川:“……”
上方盘旋的直升机降落,一一击毙雇佣兵和从村庄边缘跑出来的反政府武装分子,把剩下失去作战能力的雇佣兵也抓了起来。
周嘉川想走过去,却被谢期紧紧抱住动不了,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别扭道:“撒娇也没用,等会该抓你还是要抓的。现在先松开,大不了,你想抱的话等会再抱。”
谢期顿了顿,从他怀里抬起脸,松开手笑嘻嘻的:“其实我刚刚有点伤心。但是看到你我就不伤心啦。”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周嘉川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时听见她说:“唉,这下回去怕是要被抓进去蹲几年了,再出来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周嘉川动作脚步停了片刻,没说话,继续向前走。
这场混战结束的很快,但是扫尾工作也很麻烦。在场的人尤其多,古兰军方来了人,诸夏军方来了人,诸夏中心城某片区的警察局也追着谢期团伙追到了这,还有周嘉川这样带私人武装的。
周嘉川找到了他们警局的局长,此时局长面前正是被抓住的沈愿。
人近中年的局长看着满身伤痕的沈愿,语气沉重:“这么多年不见,再见面居然是现在这样。”
沈愿面无表情:“我没心情和你叙旧。”
周嘉川把情况像局长简单报告一下,局长点头:“把谢期他们带过来。”
周嘉川回了声是,临走前犹豫了下,问道:“如果带回去,是直接关押吗?”
这多此一举的问题让局长多看了周嘉川一眼。
周嘉川是中央警校的优秀应届生,家中长辈是军委一把手,本来只是在第五街区警局实个习,历练后是要调到公安部的,结果报道第一天和老警察上街抓惯偷就被扒了钱包。
这对心高气傲的周嘉川来说简直是个耻辱,就此他就和那个惯偷杠上了,不仅拒绝了毕业后调任,连光脑屏保都是抓拍到的那个惯偷最清晰的照片。而在惯偷将自己的姓名嚣张地挂在警局门口后,“谢期”这个名字他每天平均要念叨三次。
耳朵快听出茧子的警局同事曾崩溃地说:“你到底在抓她还是在追她,知道的这个谢期是你要抓的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梦中情人呢,你跟她结婚得了。”
局长说:“当然,先带回去核对身份。”
周嘉川回了声是,一边的沈愿却低声嗤笑一声。
他抬起头,看向局长:“你见过谢期吗?”
局长皱眉:“没见过。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个谢期。”
沈愿看着局长身后被其他警察铐过来的谢期:“她就是那个谢期,谢碧辉的女儿。”
局长瞪大了眼,周嘉川第一次见到刚硬冷肃的局长露出这样迟疑的神情,像是期待着什么又像不敢置信般慢慢回头,怔怔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谢期。
沈愿的声音继续响起:“所以,你要把谢碧辉的女儿送进监狱吗?”
局长张张嘴,一步一步,慢慢向谢期走过去。
谢期被他脸上复杂的神情镇住,向后退发现两个警察就怼着她后背,她呃了一声:“这位局长,我们以前认识?”
局长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一个年近四旬的大男人做出这种神情几乎是可笑的,可是没人会嘲笑他外露出来的欢喜和悲伤,他抹了把脸,声音哽咽:“阿期,我是张叔叔。我以前是你妈妈的警卫长。”
谢期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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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纪元大意就是全面机械化,包括人类躯体,除了脑子,其他身体部位都能用机械部件代替。第二世的科技发展还没到达这个高度,而且也涉及一个道德伦理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