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起床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荼女士给她把早餐温在厨房,她熟门熟路地端出来吃掉。
荼女士在看报纸,余先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周捧着牛奶四处看了看,“奶奶,爸爸呢?”
荼女士把报纸翻了个面,“上班去了。”
周周不高兴地噘嘴,“这个骗子,明明说好一直陪我到过年的。”
“周周今年不陪奶奶过年吗?”荼女士放下报纸,金丝眼镜下面的一双眼睛清明而锐利。
周周露出惊讶,“当然要和奶奶一起过呀,我跟爸爸就是说好在奶奶这里待到过年后的。”
荼女士点点头,“那你今年就在奶奶这儿过年吧,你爸说了他应该要处理到年后去了。”
年夜余先果然没有回来,周周和奶奶两个人吃了年夜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十多年来,这还是余先第一次没有陪她过年。
“你真的这么忙吗?你说过每年都陪我一起玩烟花的,昨天我就把烟花都买好了。”
“对不起周周,爸爸这个项目很重要,等它完了爸爸给你带礼物回去好不好?”
“我不想要礼物,我想你陪着我。”
“对不起周周……爸爸要去开会了,你早点休息,晚安周周。”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周周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掉眼泪。
原本预想中温馨快乐的寒假就这样冷冷清清的很快过去,而余先,一直到周周开学他都没能回来。
周周一个人坐车回到城里,在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收拾东西,一个人默默离开家回到学校。
到教室的时候还挺早,很多同学都还没到,位置上稀稀拉拉散落分布了五六个。
周周默默回到座位上坐下,她的同桌常山也来了,他还对之前街上的事耿耿于怀,此刻非常苦恼尴尬地抓着脑袋,“对不起余周周,我,我不该听别人乱说误会你,对不起。”
周周心里空落落的,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整理东西。
郭寐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常山一副倒贴的样子,嗤之以鼻,“人家才懒得搭理你,省点力气吧呆子。”
她跟周周一向不和,她总觉得周周装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假清高样子,讨厌得很。
常山一见到她,顿时想起,自己当初不就是听了郭寐在背后挑拨说,周周和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关系暧昧,才导致了街上那一场误会?
“郭寐,你!就是你,捕风捉影,颠倒是非!你没看到事情真相就别在人背后乱说,污蔑周周,那可是周周的爸爸!”
郭寐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乱说了?我明明看到…”她突然反应过来她听到了什么,“爸爸?你说什么?那个男人是她爸爸?”
常山说是。
周周因为听到熟悉的称呼,回过神来,一抬头就正好撞见郭寐复杂的眼神,不可置信,恍然大悟,以及…深深的嫌恶。
周周被刺痛,她隐约感觉到郭寐知道了什么,心中惶恐。
不要说。
求求你。
不要说。
周周用眼神恳求她。
郭寐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过了头去,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幸好,幸好,她没有说,可是为什么她会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如果她说出去了,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周周失去力气,瘫坐在凳子上,接下来的一整晚她都心神恍惚,好在刚回到学校的这一天晚上是自习,她才没有被老师发现异常。
晚上放学,周周落在所有人后面出了教室,郭寐站在走廊外面,空荡荡的教学楼外飘着如丝的细雨。
凉凉的雨丝拍在脸上,才让她在这个虚幻朦胧的世界找到一丝真实。
“你…”她张了张嘴,
郭寐打断她,
“余周周,你真恶心。”
郭寐说完就快步下楼了,她没带伞,直接冲进了雨里。
其实说出余周周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的这件事,郭寐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习惯了跟她作对,看到许常山对余周周殷勤的样子很不顺眼。
她有什么好?
平时仗着成绩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有很多男孩子追偏偏还装得毫不在乎,肆意践踏别人的心意……
原来,原来。
她想起圣诞节那天的傍晚,她在校门口外转角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余周周,她抱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两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忘我地亲吻,他们亲得很认真,她看到她们的舌头都纠缠在一起。
男人开着豪车,给她带了很大一个红苹果,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后来,当许常山再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余周周,她没忍住说了一句,“她不会看上你的你死心吧,她喜欢的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余周周的爸爸…
她竟然和她的爸爸舌吻,她真恶心。
周周躲在厕所里给余先打电话,眼泪不停的掉,身体也在颤抖,连手机都快拿不稳。
“周周,你怎么了?”电话那边的余先被吓了一跳,着急地问她。
“爸爸。”周周叫了一声。
她想说,我好害怕。
但是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她说:
“我很想你。”
电话那边沉寂下来,半晌,余先的声音也是哑的,“周周乖,爸爸很快就回来了,爸爸…也很想周周。”
“周周好好上学,爸爸回来了就去学校看你,好不好?”
周周吸了吸鼻子,说好。
“我等着你,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呀。”